六子媳妇醒来时已经躺在在娘家的炕上了。母亲守着她,见她醒了眼里满满的怜爱,赶忙问:“感觉怎么样?”她下意识地用手探向自己的肚子,母亲忙说:“孩子没事,有惊无险“她脸上吃力地挤出一个笑容。
老太太开始唠叨“六子到底是不把媳妇当回事,媳妇都这么大肚子了,还放心让你一个人走这么远的路,这一路上又是雪又是冰的,你这身板要是摔了可怎么整?”
女人边吃力地起身边替六子说话:“他说要来的,家里还有孩子需要照顾,我就没让他来。”
老太太上前扶住女儿嗔怪道:“要不是你二哥去抓野兔赶巧碰上你倒在冰面上,这会恐怕你已经冻成冰块了,还替他说话。”女人想想也是一阵后怕,这万一要是出了事,肚子里的孩子不就……她摸着自己的肚子不敢想下去了。老太太看女儿没什么事了下地说:“我去看看灶上的炖肉,你二哥新打回来的野兔,估计快炖好了。”
老太太蹒跚着走出去。一会儿又把吃饭用的木桌搬进来放在炕上。厨房里热气腾腾,一会儿老猎人和三个哥哥陆陆续续的回来了。他们一进屋就带进来一股凉气。随即各自摘下斑斑迹迹的狐皮帽子,抖了抖上面挂着的雪珠。
大家都关切地问这个家里唯一的小妹身体怎么样,过得怎么样。老猎人是个面容苍桑的老人。一进屋就对女儿说:“都这身板了还老来回跑啥?自己也不知道加点儿小心,既然嫁了人就得好好跟人家消停过日子。六子能干,是个庄稼地里的好手。咱家这三个也抵不住六子一个,丫头,你以后就享福去吧!不愁吃不愁穿的”
这时小儿子听了父亲夸姐夫还捎带着数落了他们哥仨儿,自己心里过不去了,接口道:“爸,话不能这么说,姐夫再能干也是姑爷,您儿子再不济,也是跟着您姓胡,况且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员。他会种地,我们会打猎啊!”
这时大儿子坐到桌前也说:“三弟说的有道理,要不是会打猎,能有今天这顿大餐吗?”
胡老太太长叹一口气:“这两年山上的狐狸越来越少了,分下来的地也种不出多少粮食,咱老胡家的男人打生下来就是扛猎枪的,他们什么时候扶过梨拿过锄啊?听说山上已经不让打猎了,只能抓野兔和山鸡。你说以后这日子可咋过?”
六子媳妇垂下了头默默吃饭。心里盘算着怎么开口说寄养孩子的事儿。就在大家都坐好了后她像是做了很大决定是的,目光炯炯的看着自己最亲的家人道:“现在政策太紧,这孩子生下来恐怕得送走”
所有人都一愣,胡老太太带着哭腔先开了口:“这…这…,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胡老爷子抢白道:“往哪儿送?又不是养不起一个孩子,现在国家政策这么好,已经分田到户了,六子又是个庄稼地里的好手,不至于把孩子送人”。
三个哥哥都停下了筷子,看着妹妹,妹妹低下了头喃喃地说:“我想把孩子放在咱家养行吗?”说完抬起头先看了看自己的父亲,又挨个看着自己的亲人,没有一个声音,但是大家都默默的点着头。
一会儿父亲拍板的说:“就这样吧!孩子就放家里让你妈照顾,我们四个大老爷们还挣不来孩子口饭吃!”
三个儿子相继对妹妹说:“对,不能送走,不能送走,放在家里养着”
六子媳妇眼里含泪哽咽道:“谢谢爸,谢谢妈,谢谢哥哥们。”
大哥带头说:“一家人,谢什么,我们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外甥、外甥女送给别人家啊!”
六子媳妇忙道:“我知道你们会对孩子好,但是咱家也不富裕,地又种不出什么粮食,我每年秋天把孩子的口粮拿来。”
还没等大家开口又忙道:“你们不能拒绝,这样我能心安些”
二哥接口道:“谁家外孙住姥姥家还带口粮的?”
三哥也笑着说道:“就是就是,外甥是姥姥家的狗,吃完就走”一句话把大家都逗乐了,气氛一下子欢愉了许多。
叶家屯里,叶六子早饭过后清理着院子里的积雪。院子不大,它勤劳的主人,在院子里饲养了牛、猪、鸡、狗。儿子蒙在院子里跑着玩,虽然天气寒冷但也没阻挡住孩子淘气的天性。已经分不出颜色的小棉袄的袖口上不时的被他抹上一把冻出来的鼻涕。
六子看着儿子笑着责怪了一句:“快进屋去,看一会儿冻感冒了。”蒙憨笑了一下钻进屋里去了。七岁的姐姐芳在厨房里熟练的收拾着碗筷。她把洗好的碗放回到碗柜里。从锅里舀出泔水放在泔水桶里准备喂猪。芳双手提起齐腰的泔水桶踉踉跄跄的往外走,正好撞见干完活从外面进来的父亲。半桶泔水正好不偏不倚的洒在六子的腿上和鞋上。
六子一阵怒骂:“死丫头,瞎了是不?也不看着点”满眼的嫌弃。
芳怯怯地说:“爸,裤子湿了,换下来我给您洗洗吧!”
六子看了一眼泔水桶,瞥了一眼自己的闺女怒道:“完蛋玩意儿,这点活都干不好,我要你有啥用,起来这……”骂骂咧咧的提起剩下的泔水桶自己去喂猪了。媳妇不在家就是不行,男人主要干庄稼地里的活,这做饭、喂猪,收拾家还得女人。六子如是想着。这边芳也不敢闲着,噙着眼泪抄起笤帚就扫地去了。
这时村里的妇联孙主任从外面走进院子,看家护院的大黄狗“汪……汪……”叫个不停,六子立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