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五家的风波过去了,叶五和叶平打石头的工作也在大河开化之前结束了。
叶二家叶丰的病也渐渐好了起来,只是叶丰留下了反应慢的毛病。叶二对他越发不待见了。
叶老太太虽然被叶六请回去帮忙看家,但是大多数活计还都是叶芳做她只支嘴儿,在这农闲时候她也是每天东家溜达到西家,西家溜达到东家,在那个信息不太发达的时候,叶老太太充当了小屯子里新闻工作都的角色。
谁家两口子打架了,谁家婆媳不和了,谁家儿子说亲了。她都知道,不知道的也都打听得到。而且坐在别人炕头上聊天得有个谈资。叶老太太是屯里的老人,不管是说了谁家的新闻,被说的人只能自认倒霉,没有人有事儿没事儿的找她理论去。
开春雪开化时,叶家屯的小学校来了一群上边的人,经过检查后把小学校定义为危房,要求把学校里的老师和学生都并到上水屯去。等把新学校建好后再回来上学。
学校里的老师和学生一搬走,这个大院就空了起来,平日里屯子里没上学的孩子们就到这里来玩耍,叶芳和叶蒙家离的最近,自然是这里的常客。孩子们习惯的把这里称之为旧学校。
这日旧学校里迎来了十几个孩子,叶芳和叶蒙也在其中,学校大院里都是没有硬化过的土地面,雪一化特别的泥泞。孩子们经过家里大人的叮嘱都不敢进学校里面去,怕被房子塌了砸着,所以大家都在房前屋后的来回跑着捉迷藏。
叶蒙跑得累了站在教室与厕所之间的小土路喘着气休息,突然他眼前出现了一个东西,那是一顶深蓝色,里面还带毛的帽子,那顶他最熟悉不过的帽子。叶芳跑过来看到弟弟正盯着那顶脏兮兮的帽子,叶芳赶忙走上去两步,一把抓起从化了的雪里现出来的帽子。她的眼里蓄满了泪水。一手拿着帽子,一手拉着弟弟回了家。
她知道妈妈是怎么死的,就是因为弟弟丢了帽子受凉生了病,因为弟弟的病爸爸和妈妈吵架,妈妈酒后出走才被冻死的,罪魁祸首就是因为丢失了帽子。
当时弟弟一口咬定是史小正抢了他的帽子,可是史小正就是不承认,她还偷偷观察过史小正,也没见他把帽子拿出来过。没想到帽子被他藏在雪里了。现在雪化了帽子出来了,妈妈却永远也回不来了。
叶芳一想到妈妈眼泪就止不住了,她跑回家把帽子交给爸爸,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道:“爸,这是我弟年前被史小正抢走的帽子。”
叶六看着手里一道道泥污的帽子,仔细辨认着。叶蒙在旁边抢白道:“爸,这就是我的帽子。”
叶六看了看道:“是,就是,这个帽子里我不小心用烟灰烫过一个洞,看,就是这。”说着他还拿给叶老太太看。他对两个孩子问道:“这是在哪儿找到的?”
叶蒙道:“就在学校里。”
叶芳哭道:“在学校厕所旁边,冬天那里是一大堆雪,现在雪化了,帽子就露出来了。”
叶六怒道:“这个史小正,真是上梁不下下梁歪,我还纳闷他当时把帽子藏到哪里去了呢!还让人家老师帮着找了,没想到他把帽子埋雪里了,这不是祸害人吗?”
叶芳哽咽道:“爸,要不是因为这个帽子,妈就不会死,爸,咱们去找他家说理去……”
叶老太太在旁边打断道:“找什么找啊!这都多长时间了,人家不可能承认了,何况学校都搬走了,那史小正自从学校搬走了他也不上学了,他要是上学,你还能找学校去说理去,现在你找谁去啊?”
叶六叹了口气道:“是啊!就史老歪那个人能教出什么好孩子,就是去了他家也不能给咱们个说法,而且只有叶蒙一个小孩子的证词,也没有说服力啊!何况人都死了,就是去找了,最好的结果就是史老歪讲一次理打史小正一顿。”他看了看叶芳和叶蒙道:“可是你们的妈妈也活不过来了。”
叶芳哭道:“那我妈就白死了吗?史小正应该给我妈偿命。”
叶六道:“偿什么命啊?现在啥事儿都得讲个证据,不兴说什么偿命的话了。”
叶芳的哭声更大了,边哭边道:“爸,我要给妈妈报仇。”
叶老太太呵道:“别哭了!一个小丫头,还懂什么是报仇?你妈是自己喝了酒跑出去冻死的,她是自找的,与别人无关。小芳你记住了,你要是想你妈,就好好照顾你弟弟,什么报不报仇的,都不是咱们这样的人家能想的。”
叶芳被奶奶一呵斥努力的往回憋着眼泪,只抽抽搭搭的不说话了。
叶六突然感觉女儿是那么可怜,他的心思向来都放在儿子身上了,从来没特意关心过女儿,现在看到眼前这个闺女,她好像有很多心思都是他琢磨不透的,初生牛犊不怕虎,她不考虑后果的誓要给妈妈讨公道,她应该也知道,这个帽子只是一个开始,真正造成媳妇的死的人是他自己叶六。孩子会不会也恨上他呢!他不知道,不敢想。
叶老太太的担心也是一样,她要打消叶芳要报仇的心思,这个丫头太有自己的想法了,长大了还得了。要是长大了还记得妈妈的死是爸爸造成的,那还不得弑父啊?叶老太太越想越怕,所以对叶芳喊出了那样的话。
叶六不明白母亲的意思,只当她是不喜欢孙女,不喜欢自己死了的媳妇才那么说的。
叶六蹲下身来抱着抽抽搭搭的女儿,声音难得轻柔的哄道:“芳,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