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早饭后,叶五马不停蹄的喂猪、喂鸡……,早上本来就起晚了,又自己做饭做家务。他本来是个眼里有活不干完就心里不安的人,即使这样当他忙活完了这些去外面修车时,已经半上午了。
叶五干活不惜力气,但干细致活儿他不在行,这修修补补的活,他很多时候不得要领。一个车辕子他修了两个多小时才初见成效。
他回屋里时,三个孩子趴在窗台上对着窗户哈着气儿,把窗户上的霜都弄的一个圆圈一个圆圈的。叶兰和叶亮两个还不住的咳嗽。
叶五心道‘坏了,这是早上的鸡蛋糕齁着了’,但他不能承认是自己做的鸡蛋糕的问题,于是他把孩子们从窗台上吼下来道:“不能上窗台,上边凉,凉着感冒就要打针吃药。”
孩子们赶快从窗台上下来,老老实实在坐到炕上,叶五心里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就给三个孩子一人倒了一杯水,也不等晾凉就放到炕沿边上,让叶梅看着等凉了再给弟弟妹妹喝,不能给碰洒了。叶梅像是老鸡守着小鸡一样守着三杯水,不时的用小手试探着杯子的温度。
叶五自己喝了两杯热水准备早点做饭,吃完了饭去接媳妇,但是他心里没底,就想着给丛家二老买点儿东西,去了也有个由头儿。
他从裤兜里掏出小钥匙,蹲下身子把小木箱子上的锁打开。他一掀小箱子盖儿发现了不对劲儿,箱子盖儿上的一块木板自己掉下来了。叶五再仔细一看,里面哪还有钱啊?连个一分的小黄票子都没有了,叶五脸上刷的出了一层冷汗,他一屁股坐到地上,箱子盖瞬间失去了手的支撑“哐啷”一声自己扣在箱子上。
炕上的三个孩子都被这声音吓了一跳,叶梅正伸向水杯的手一下子抽了回来,好在杯子只是晃了晃没有倒下,要是倒了还不知道引来父亲怎样的怒火呢!
叶兰一个激灵紧张的看着父亲,叶亮则本能的跑向大姐叶梅寻求庇护。叶梅转过身把他揽在怀里,又怕他碰到水杯,把身子往里挪了挪。
叶五像是愤怒的狮子一样站起来问叶梅:“这里的钱呢?”
叶五像是受惊的小鹿一样小声道:“妈妈拿走了。”
叶五眼睛充血道:“你咋不早说?”
叶梅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父亲,喃喃道:“妈妈也没说让我告诉您,您也没问啊!”
叶五怒了大吼道:“那是钱啊!是钱!都让你妈拿走了,一分都没留。”
叶梅还没弄明白,钱这种东西为什么让父亲这么疯狂,叶兰和叶亮更是不得要领,两个小的只吓得撇嘴要哭,叶五大吼一声:“都给我憋回去。”两个小的不敢哭了,憋得小脸通红猛烈的咳起来。
叶五一瞬间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小声对叶梅道:“看水凉了没?凉了赶快喝了。”
叶梅把怀里的弟弟放在炕上,自己拿眼瞄着暴怒的父亲,小心的向炕沿挪去,摸了摸水杯小声道:“能喝了。”
叶五对着两个小的道:“过来,把水喝了。”叶兰小心的挪到炕沿边上端起水杯喝起来。叶梅拿起另一杯给弟弟喝,小手扶着杯底,唯恐弟弟拿不稳把水弄洒。
叶五突然意识道,自己对着三个不懂事儿的孩子发火有点不对,孩子们根本不知道这钱的重要性,这钱是媳妇拿走的,怎么可能特意告诉三个孩子呢!这下他也顾不得买不买东西了,一定要把钱要回来。
媳妇走了他没这么着急,发现钱没了他是一分钟也等不下去了。本来想做了饭,吃完了再去接媳妇的,现在却不能等吃完饭了,他要马上就去,接媳妇事小,追回钱事大。
他风一样出了门,套上牛车,也顾不得温习自己想的一套道歉的话,一心只想着把钱追回来。他甩着鞭子出了院门,留下三个如释重负的孩子。
叶五轻车熟路的直奔丛家而去,进了院儿把牛栓在桩子上,奔向丛家二老的屋子。
此时的丛家一派祥和,东屋里丛老爷子坐在炕沿上抽着烟袋,丛老太太带着一个口罩和叶五媳妇坐在炕上做着一条丛鑫的棉裤。
西屋平时是装杂物用的,此时丛鑫收拾着西屋,他要结婚了,要收拾出西屋来结婚用。
叶五一进东屋就被这安静的气氛给同化的没了脾气。丛老爷子抹搭了一下眼皮儿,也不说话;丛老太太看见他进来,只淡淡的说了一声:“来了!坐吧!”就继续和女儿研究着怎么絮棉花,也不说话了。
叶五虽然是赶着牛车来的,但还是出了一脑门子汗。他之前来丛家都没这么紧张过,即使当新姑爷时也是大大方方的,上次吵架来接媳妇还有大哥在帮他,他也不是十分紧张。
可是现在不一样,只有他自己面对丛家众人,而且他和媳妇动了手,他不占理。虽然外面天气很冷,虽然丛家人一句话不说的冷着他,但他就像是被架在火上烤一样,身体在棉衣里都出了汗。
叶五坐了一会儿,他想卷支烟抽来缓解一下自己的紧张,但是烟笸箩在丛老爷子身后的箱子盖儿上,丛老爷子也没有给他的意思,他看着丛老爷子一口一口不紧不慢的抽着烟袋,他舔了一下嘴唇,嘴唇被风吹的有点干,冻得有点木。
他看了看炕上一心絮着棉花的媳妇,她的短发烫成了卷,很好看,她本来发量多,发质硬,这一烫成卷,更显出了几分气质。只是叶五不会欣赏,他只觉得那是他的钱啊!这个败家女人也不知道花了多少钱,把头发弄成那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