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来,她所处的位置必定在风口浪尖,在这个凭个人的武力能开山破海的高武世界,弱小就是原罪,能动她的人不会多,但式微就是个天然的靶子。
在她没有掌握足够的权利之前,她需要一定的实力留在式微身边保护他不受伤害。
蛊毒的作用是有限的,而且这玩意儿对于主动暗箭伤人有奇效,但要作为被动防护的功用就存疑了,她也要考虑这等可怖的“异术”在外界的适应性如何,是否会引起旁人的非议与责难,从而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没有她能信得过的人,但她绝对信得过小金。
忽悠人她很擅长,忽悠蛇就还是第一次,但她想两者没有多少差吧,灵蛇又处于一种开了智但智力比较蒙昧多数依靠习得与本能的状态……
“小金啊,你想与式微永远在一起吗?”
她笑眯眯地抚摸了一下蛇脑袋,就像抚摸着自己的晚辈:“永远地在一起?你知道我的意思,我们就要离开这里了,你想过以后的日子吗?”
“小金啊,是在这谷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直到漫长岁月之后的死亡,还是说与我们一道,看看外面的风景,尝尝外面的食物?”
小金傻乎乎地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世代生活在蛇沼中的灵蛇或许很难想象山谷外的世界,它们连蛇沼都没离开过——但是小金对人这一个物种是抱着十分的好奇心的,这几年来,她们日日相见,彼此间也有了很深的情感,尤其是式微,它伴着他长大,也像是对待同类一般,细心呵护,努力照料。
它或许难以理解谷外的世界这一概念,但它一定懂分离意味着什么。
小金的长辈就不太好忽悠了。
但为什么要叫它知道?
那大蛇连自己的族群有多少条蛇都不知道,简单粗暴地繁衍生育,不定期地陷入沉睡,任由蛇群在沼泽中生长,占据所有的空间,随着它年岁越长,身躯越发庞大,毒性越发厉害,大多数的蛇还不是自然死亡,而是被它无意中压死碾死。
千叶忽悠了小金一起走就好,再不济,将小金带上船扬长而去也就罢了,生米煮成熟饭总没话能说。
小金驮着千叶回到小屋的时候已经入夜,式微拉长个小脸提灯站在小径口望眼欲穿。
看到这一人一蛇身影,有些小惊讶。
千叶没多解释,只是拍拍小金的脑袋,看它转过身迅速离开,这才过去拉起了式微的手:“明晨出发,带小金一起走。”
式微猛地抬头,十分惊异,随后露出了兴奋的表情:“真的吗?!”
他只是本能反问了一下,并不是说真的怀疑真假,直接当这是既定事实开始思考与小金在一起的美好生活了。
本来的心虚瞬间消失无踪,就算那是他从来不曾看到过的世界,小金的存在也足够他消除一切的不安。
虽然不够叫他肆意妄为,但这是种叫他能够不惧怕犯错的底气。
他压根就没想着让娘亲去保护他,而是作为一个男子汉费力地忧心如何才能保护他娘亲——不过他还真没想过可以让小金随同他们一起出谷!
然后式微就发出了如曾经的千叶一样苦恼的疑问:“可是娘亲,我们养得活小金吗?”
“理应养得活,”千叶点着头,慢慢道,“不过这要看娘亲是否答应嫁给任盟主了。”
式微整个人都呆滞了。
他不由自主停下脚步,仰起头呆呆望着千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
究竟发生了多少他不知道的事?!
为什么娘亲要考虑这种问题?!
他就知道那家伙不是什么好货,全世界都要来跟他抢娘亲!
式微空洞的眼神里全是一连串发自灵魂的质问。
千叶没有一点不好意思,这种赤-裸裸的利益问题能叫人产生什么扭捏情绪,对方又不是在强迫她,说到底就是你情我愿而已。
什么处境做什么事,婚姻如果能换得更高的利益,她就是坦然接受又何妨。
这么说来,她几乎是已经站在答应的立场上思考问题了?
唔……
式微是她一手教育出来的,或许等出去之后,接触到外界丰富多彩的世界,他的三观会发生适当改变,但根本性原则性的问题是不会变的,而且,至少在这谷内,他的各种认知都无限接近于她构画的图景,他会接受她的一切选择——甚至不需要千叶多费口舌,他自己就会说服自己。
……
式微一整夜没睡。
他瞪着双眼,坐在台阶上死死盯着对面的营地。
营地里的人极少,大部分都在鹰嘴崖,还留在这里的人更多地是一种护卫的姿势——他之前怎么没看出来?
想想毫无负担在屋内睡得香甜的娘亲,心中不禁有点发苦。
娘亲虽然见识广有胆识,但说到底还是女流之辈,容易被男人蒙骗!
想想,她能被任非凡这种人拐走,还无知无觉被坑在崖底以至于这么多年,现在也不见得有多长进,毕竟困在这那么久,她与当年理应也没多少变化。
忽然感觉肩膀上的一下子重了起来。
怎么才能保护她?
他想到某个人,不禁又气恼又无奈,他就知道那货没安好心!
口口声声说要收他为徒,结果却在觊觎她娘亲,肯定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