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江宇正望着他,目露期盼之色:“所以我能去请教你的娘亲吗?”
式微本能地挑起了眉,放下木铲看了他一眼,给了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你们以为我没看到么!见到我娘眼睛都直了,路都不会走了,我能让你们见我娘?!”
以为他才子佳人英雄美人之类的故事听得少么!
可惜这个世道多是英雄迟暮、红颜薄命,又何其多的君子存伪、所托非人?
就像他那所谓的“爹”,侠心仁义的所谓天下第一刀又如何,还不是弃娘亲与他于深谷多年,沽名钓誉之辈狼心狗肺之徒而已!
难以反驳。
江宇头疼道:“哪知道我们所知的‘天下第一美人’在你那里只是‘普通人’,骤然一眼看见,自然惊为天人。”
式微冷笑道:“那你现在见过了,你做好准备了嘛?”
江宇:“……”
……
江宇磨了式微良久,没得到他的同意,整个人都有些灰暗。
为什么不直接去找那位夫人,而是寻式微说项?
很简单,他不敢。
式微虽小,但品性持稳老练,压根不能以年龄与身姿作为看轻他的借口,甚至就算他患脚疾,就算他不懂武,他的作为也叫你情不自禁要将他摆放在正视的位置上。
既然先交往的人是他,两人又是平辈论交的方式,现在自己想交流的人是他娘,有这一层关系在,总觉得那位也成了自己的长辈,不太能放肆。
而且大概就真如式微所说,他一见着莫珂,神思都不知是否又会停滞。
这个世上有一种美色叫他神魂颠倒,却不敢多看上一眼——虽说心驰神往,可所有的意志力都在疯狂警惕疯狂告诫他,必须慎重,必须退后,这等不属于世间的美貌是伴随着魔念的,一不小心就会栽入深渊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江宇年纪并不大,也没有足够的阅历与义父那样的底气,可以叫他坦然地面对这等绝世容颜,他觉得自己甚至只能隔着门帘与她对话。
他回到同伴们之间,江源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宇哥你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既然对阵法好奇,就直接进去寻他娘问个清楚,哪里需要那小破孩同意!”
江宇悠悠然立在那,似笑非笑一扬眉毛:“丑儿,皮痒了?”
江源迅速低头噤声。
那些兄弟中,他最怕的不是端正肃穆与义父如出一辙的大哥江荣,也不是正直严苛讲义气的江浩,而是笑盈盈阴恻恻从来不按常理出牌的江宇。
“做事要过脑子啊丑儿,不可一味讲威风,反而堕了我们‘天义盟’的名声啊。”江宇状似语重心长地劝告他。
“说得好!”江浩路过听到这一句,点头赞赏道。
然后他眼一斜,望见整个人恹恹的江源,眉头一皱就将人拉到一边开始教育。
彻底蔫掉的江源知道看到义父身影出现在视野中,才猛地振奋起来。
几乎是惊喜出声:“义父你回来了!”
江沧海在极短的时间将整个山谷踏过一遍,遗憾并没有找到留有侠刀去向的痕迹,但同时,立足高处看清楚这个颇为庞大的山谷中铺陈山势地形之后,也不禁令他对于莫珂刮目相看。
蛇沼地形特殊,易守难攻,奇花生长之地有巨大如小山般的雌蛇盘踞守候,他倒是能与之一战,但就算取胜也会受不小的伤,甚至损坏根基,并不划算,所以她以式微之口透露不能打金目王蛇的主意确实有道理。
倒是雕崖较为可取,毕竟有一只小雕在,这个弱点可以利用,再者他确实发现长生莲所在,不过距离雕巢极近——倘若想办法将两只崖雕调离,又或者杀死,得到那些长生莲倒也算是个不错的收获。
而这两处地界皆奇妙地与山谷丛林穿插在一起,竟呈现出一种龙争虎斗之象。
巨大的阵法与森林融合,蒸腾出的气蕴含着蓬勃的生机,补足蛇沼与雕崖,又自彼处将天材地宝孕生的灵气牵引而下,浑然一体,妙不可言。
怪不得那所谓的万象森罗大阵竟能营造出那般威势,连他的双眼偶尔也会被蒙蔽,能以此般方式化天地伟力为己用,确实也是超凡脱俗了。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营造出了此等奇妙霸道的阵势。
明月悬耀于天,又岂是非要众星辰拱卫才能放出灼灼光华;宝珠置身草匣,又岂是草芥之居能遮掩去一分光彩。
绝色的盛名之下,倒也少有人能挖掘出她如此本质。
大概若非被困于此地,也不可能见证到她还有着这般能为——这下连江沧海都要低低一声叹了。
“义父义父,你找到了什么?”江源迫不及待地赶上前来询问。
江沧海缓缓道:“确有侠刀遗留,却无他之踪迹。”
他看到一面峭壁,如笔直削开的山崖,袒露出赤-裸岩壁,没有树木能在这样陡峭的壁面上攀附,石缝间只有隐约几根草芥与一些苔藓,看上去并无树木异样。
但同为顶尖的刀者,叫他敏锐地意识到这面巨大浩瀚的峭壁中蕴藏的秘密。
那是幽暗似深海又浓重如云海的存在,能在瞬间就激发他全身潜伏的斗志、叫他整个人都振奋起来的刀意。
他仿佛看见曾有一人,执刀立在这石壁前,对着石壁不断磋磨自己的刀锋,瞬息之间已然砍出了千千万万刀——可是本该叫岩层碎溅甚至山崩地裂的刀劲,没入岩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