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孩蹲在檐下,一人手里抓了一架机关匣,地上散落着无数机关暗器的零件,正在嘻嘻哈哈互相打闹。
洛寒山没有注意那两个小孩,也没瞧见窗格的内室中那道若隐若现的身影,他立在门口片刻,全副注意都在院中的女人身上。
随后他慢慢抓起了自己腰间的长剑。
他感受到了唐闻秀的战意,同样对她的武功十分感兴趣,于是坦然接收了这一份战书。
“请赐教。”唐闻秀恭恭敬敬地一礼。
唐门新生代最出色的天才之一,年纪轻轻就将唐门心法惊影诀修炼至臻境,曾以一人之力将暗阁一半玄字号杀手折在手里的高手。
唐千叶武功平平,但于蛊道却被奉为公认的宗师,而且她实则并不需要多么出色的武功——要知道她自身已经是天底下最绝妙的武器,她身边还有无数忠心耿耿潜力无限的一流高手。
然而以暗杀天赋闻名的唐闻秀,她的武器却并不是唐门特制的弓-弩或机关,而是一柄刀。
一柄与时下常见的横刀极为不同的刀。
这刀刀身修长,弧度极小,有些类似于皇家仪刀,但并不花俏,显然更重实用性。
洛寒山本以为凭武器的特点与唐门心法身法重隐匿轻威力、重技巧轻杀伤的性质,用这种刀的人必然疾厉,然而刀剑一触,才猛然觉察,唐闻秀走的竟然是刚猛霸道的刀势。
即是刀,又是枪!
刀本身的灵活并不影响它的威力——双手持刀的力道,配合她身摧刀往、刀随人转的步法,辗转连击之下不但出手诡异而且极具杀伤力。
洛寒山对武学本就虔诚,遇到这样稀奇的路数,登时眼前一亮,更添三分认真。
这厢刀光剑影,气势磅礴,檐下两兄弟修为尚浅,只看了一会儿就跟不上速度,虽为气势所震,但骨子里的叛逆与恶劣也蠢蠢欲动,就想玩点什么刺激的。
对视一眼,才刚把手-弩对着场中举起一个弧度想要使坏,就听到内室中一声低低的咳嗽。
俩瓜娃顿时噤若寒蝉,抱着武器大气不敢出。
细叶翻飞,虽各收了半数剑气与刀势,但波及开的气势仍将一个院落劈得极为狼藉。
沉浸于过招的两人没有一个再意这些偏枝末节,只不过洛寒山好歹记着有事相求,点到即止,始终未下重手,唐闻秀打小学的又是杀人的手段,自然不敢将其用于手上。
不过她于刀剑一道的修习显然不及前者。
在意识到对方也都顾虑良多的前提下,这场切磋就更重于彼此武学理念与技巧方面的展示。
“好刀!”最后停止切磋双双后退的时候,连洛寒山都忍不住赞叹道。
寒剑山庄本就深谙铸造,不但和大显军中关系极深,与多方门阀也有所往来,身为寒剑二庄主,对于武器的造诣不可谓不深。
他一眼就看出这刀于实战方面的优势,比之现今的横刀、障刀更方便团体战斗——如果他没料错的话,这武器开放出来的绝佳使用人选应当是军队!
或者说它原本便是作为军用而存在的!
虽模样像是仪刀,相对于仪刀重外表轻实战,这种新刀的样式在战场中的作用绝对叫人意想不到。
饶是洛寒山,心头都忍不住一阵火热。
重点还非实战应用,而是在于其冶炼技术绝非现世可比!
他自己的剑是何等的神兵他自然清楚,但一柄能抵挡他剑的刀,且是量产型的设计……重要性不言而喻。
一场比试下来,在全方位了解到这种刀的特点之后,虽比斗略胜唐闻秀一筹,但洛寒山对唐千叶此举可谓是心服口服。
这诱惑给得简直是直白明了。
“庄主谬赞。”唐闻秀收刀回鞘,徐徐喘息平复剧烈运动之后的心跳,“请庄主随在下先去沐浴更衣。”
到这地步,心知肚明商谈的主动权他是拿不到手里了,洛寒山也不急,收了剑欣然前去。
东厢房架起屏风,随后有侍从带着热水与洗浴工具前来。
待他洗去通身臭汗,换上干净的衣饰整装出来,发现方才还一片狼藉的院落已经清理得干干净净,莫说残枝碎叶,连几株被打折的竹子都消失无踪——足可见唐门中人的效率。
唐闻秀与檐下俩孩童的身影皆不见,他自院落走向主屋。
正厅空旷,绕过竹制的山水大屏风,仍是一架竹做的帘,他立在帘外,还未开口,便听得内室中一道低柔动人的话音。
“庄主请进。”
……
“大小姐为此刀取了何名?”
席地而坐,案上茶碗温度适中,正好入口。
无需权衡,洛寒山便将白翊的事暂且压后,先询问心中最关切之事——本来少说应当寒暄些许太极几许,但对方将筹码这么明晃晃亮出来了,他又确实很吃这一套,再绕圈子显然不太明智。
他知道唐闻秀与他交手切磋一番是其次,向他展示那把刀才是主因。
“唐刀。”
洛寒山一怔。
他认为这个“唐”字已经明白地彰显出了主权。
这是唐千叶的唐,是唐门的唐——毋庸置疑,此刀最适宜的应用方向该是军用,但凡战场上有所斩获,这就是足以流传青史的记载。
对于江湖之人来说,趁手的武器与适合的武学一样重要,一种能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