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先生的神操作确实是千叶没料到的。

冷不防地玩这么一招, 叫人措手不及。

但要说起来, 确实没有违背他的诺言——他答应不对麻奉出手,却并未答应不动其他人!

玲儿去取谢星纬心头血的时候千叶没拦, 有些事物既然存在,就不是想瞒可以瞒得过的, 桑先生于蛊道的造诣也不浅, 既然怀疑了, 这次拦住难免他会想出其他乱七八糟的办法, 毕竟这种人脾气傲娇得很, 顺着他不会有什么大碍,阻挡他即刻就会黑化。

原以为他满足了好奇心就会停手, 毕竟就算他猜到谢星纬胸膛潜伏着的蛊虫是什么玩意儿, 他也会有所忌惮, 因为那不是他可以触碰的事物,它有几率破坏他百毒不侵的体质, 但完全没想到他能另辟蹊径想出这样的方式去验证自己的猜测!

如此果断、狠厉。

麻奉会感兴趣吗?

若是寻常状况, 麻奉或许还不会那么快注意到谢星纬的异样,但现在的情形, 他入尸群就像浊水中猛然混入一股水银,既不溶于水也无法捕捉,还显眼得很, 麻奉能不好奇吗?!

桑先生都会忌惮的事物, 麻奉如今是半蛊体, 当然本能中就会涌现恐惧情绪, 然而此刻原就出于搏命的强压之下,这点恐惧反倒是能促生足够的逆反心理——虽说麻奉擅长的是脑蛊,但能将脑蛊改造成母子蛊,即意味着他在心蛊方面也有不低的能为。

若眼前这个人是唐千叶亲自下场,那他闻风丧胆逃还来不及,绝不会生出任何反抗之心,可这是谢星纬,是他原定就要杀的人,是蛊女的心上人,也是致使他沦落如此境地的罪魁祸首,他心上这玩意儿毋庸置疑与蛊女有着密切的练习,这还是自己送上门来的!

或许这里还潜藏着能扭转乾坤、反败为胜的秘密!

试想,如果能扼制住唐千叶的咽喉,还愁唐门不退、还愁仇不得报吗?!

这是一个机会,一个天大的好机会!

麻奉自然当场就疯魔了。

他不惜匀出护卫着自己周身的几个尸人,堵成人墙,直朝谢星纬与秋若直扑过去。

闻秀脑子是懵的,但身体的本能已经叫她在看到谢星纬飞出的一瞬就紧跟其后,谢星纬不退反进她没拦住,尸人扑上去的那会儿她倒是赶到了——手起刀落,锋锐狠厉的刀光直劈尸人脑袋。

两个脑袋落地,尸人的身体还维持着原本动作的趋势,一时没有倒下,还在往前扑,她飞出两脚将其踢开,迸溅出的污血沾染上了她的衣襟与脸。

这时候也顾不上是不是会沾染蛊毒了,就算蛊虫入体也罢了,只要没死她大小姐就能解,顶多就是痛苦一些。

“谢星纬——”抬头看到对方去拉自己的未婚妻,闻秀简直要气死了。

“你哪来的胆子?!!!”

闻秀恨不得直接将这对狗男女直接劈死得了,但偏偏谢星纬她不能杀——谢星纬绝不能死!

这就意味着连带着秋若也必须救走!

有些人就是能果断抓住所有利于自己的机会,就算嚣张得有恃无恐,你还必须心平气和到没脾气。

……

千叶有什么办法,只能请出祺老。

她个人是觉得桑先生作出这样的操作挺不应该的,虽说喜怒无常是他的本性,任性妄为是他的常态,做事从来不考虑后果,只讲究心情愉快与否,但他并不蠢。

桑先生的目空一切建立在所有人都是弱者、对他毫无威胁的层面,现在要得罪的是千叶,他无论如何都得考虑到唐家大小姐对此的反应——毕竟之前的蛊斗,已经叫他将她放在一个可以正视的位置上。

他虽然不怕与千叶翻脸,但这会极大地影响到他挖掘奇凤蛊女身上奥秘的可能。

要知道一个彻头彻尾的蛊人,一个有智慧有自我不会为虫性控制的蛊人,错过了就不会再出现另一个了,他又没把握将其掠走直接作为自己的实验材料,自然在乎目标的可持续性——对于未知的探索总能叫他适当违背一下本性,努力按捺住脾气。

但他违背了,他没按捺住。

为什么?

千叶的直觉告诉她,与其说桑先生是借谢星纬为由头验证猜测,还不如说他在倾泻某种愤怒……可是他泄什么愤呢?

谢星纬又有哪里得罪他了?

百思不得其解。

至于为什么不让祺老一开始就出手?

拿谢星纬做诱饵才能引出麻奉,但同时,药堂门口的繁杂人群也成为了麻奉天然的屏障,若祺老一开始就出手,走投无路的他必然狗急跳墙,临时也要拉些垫背的,异化的蛊毒会造成的惨烈后果暂且不说,连千叶都不能保证让唐门弟子全身而退——更重要的是,千叶无法把控后果,毕竟麻奉还有“红颜不老大法”这种邪功,但凡他找到一丝可以逃生的希望,就是真正棘手之处。

在“褪”去旧身之后,不仅他的容貌能经历再塑,变得与以往完全不同,原有的气息也会改变,不再为宗师气机追踪。

麻奉对自己的容貌极为得意,因而从未试过改变自己的模样,但真到了危机的关头,他也不会再顾虑太多;他本就极擅长隐蔽的技巧,倘若叫他找到机会逃窜出去,那么模样改变又极为小心翼翼掩藏自己的麻奉,就再也无处可寻。

那不是千叶乃至唐门能接受的结果。

再次一步,就算麻奉逃不出去,死在当场,只要尸蛊的母蛊还活着,且噬主成功,整个绝命渡的尸蛊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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