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飞快地思索近期帝星的新闻——帝星圈,也就是阿西诺瓦附近几环内的星域,这个范围太广,就连莫安纳这样边陲星球也在这个圈子中就可见端倪,她没办法接收所有的信息,所以难免有遗漏之处,可是这会儿刻意回顾一番,也未想到什么特殊大新闻……不,确实有一桩!
两三个月前凯尔安地区战舰连环撞击事故,对数个宜居星球造成了灾难性的影响,灾后一系列的移民、补偿、追责问题让当地政府焦头烂额,据说星际执法队耗费接近两个月的时间才将那个地区的磁场、引力等环境要素调控适当。
这会不会就是叛军袭击事件?
那些星球的问题不在于被事故波及,而是被叛军掠夺走了赖以维系星球稳定的根本资源?
很有可能!
为什么帝国不披露真相?
斯缇卡都造成的影响太过恶劣,每一桩恐怖袭击事件的公布只会助长其气焰,在情况可控的前提下,执政官方面并不会予以公示真相。
当然,在白枭看来,罪魁祸首还是那个给了斯缇卡都破坏由头的塔塔。
“与我有关吗?”千叶一句话出口,猛然想起与这位警督阁下的初遇,她犹豫地说道,“是夜之馆……发生了什么?”
她看上去是真的困惑。
思维的本能告诉她答案,一定与两人唯一的接触有关,但在缺少太多情报的前提下,再聪明的头脑都没办法分辨清楚事件的来龙去脉。
加罗牢牢地凝视着她,不仅是出于对一位女士的喜爱叫他难以挪开视线,根深蒂固的职业病也在促使他观察并辨别五感接收到的一切信息,他能从她的表情与动作窥探到她细微的情绪,能透过那干净清晰、毫无掩饰的情绪触摸到她的心思,这是一个看上去极静谧极内敛的人,就像是要将所有的情绪都收拢在内,不予人知晓——但实际上她通透又可爱,直白又纯粹。
“遇到您的时候我正在追捕目标,”加罗目光非常温和,再想到因为心灵强烈的悸动而上前、却猛然间撞见她时的画面,即使是放跑塔塔的挫败与痛恨都像是能缓解几分,“我走开了片刻……但就这么片刻,天罗地网中的目标就已经失去了踪迹,即使是白枭,也会力有不逮之时,因为我们至今都没办法探究清楚他的逃脱方式。”
就算千叶这会儿断定对方没有发现自己与塔塔身上的猫腻,在他描述过程的时候还是出现了瞬间的胆战心惊——她以显而易见的担忧完美地掩饰住了这种情绪。
她歪着头,眉宇微微皱起,以一种小心谨慎的语调说道:“您确定是您所犯的错,而不是其余警官们?”
加罗说:“我们不知道。”
千叶保持着继续思索的姿态,当时只有她、病人、这位阁下三人,他并不像是怀疑她的样子,那么就是怀疑“病人”?可加罗·安德里昂是怎样的强者,如果“病人”有问题,对缉捕已久的犯人应当很熟悉的他怎能不发现?
她犹豫道:“您觉得我们所救助的那一位存在疑虑吗?或者,您觉得我身上也有一些难以辩驳问题?”
加罗道:“请原谅我们必须尽一切努力调查真相,在这个过程中也——但是我们还不能确定,因为您与那位男士身上的一切都是符合常理、无所疑虑的。”
他叹了口气:“所以我只是按照规章适当地排除隐患,鱼儿已经跃出渔网,网未破洞,但鱼确实没有了踪迹,这就很难追索鱼儿出逃的过程——我也未奢望从您这里得到任何有价值的情报,因为您原本就与此无关——正如我之前所说的,我来此只是想要趁机见您一面。”
千叶默了好久才幽幽说道:“阁下与我所想的……完全不同。”
“因为过分直接而让您不适了?”
“不,强者皆寡言得多,因为他们不需要解释,您立足山巅,却仍保持着这样的率真与坦诚,这很使我敬佩。”
这下安静的换做了对方,显然没有人从这种角度评价他的行为,即使是同僚们,对他也是仰望得多,而千叶却有一种难得的优点,她习惯于平等地对待他人,无论是身份尊贵又或者平凡普通的人,无论是能力者还是非能力者人,所以能客观地评价所有人。
加罗眸中光芒璀璨,他慢慢说道:“女士,我越是靠近您,就越是喜爱您一分。”
又来了!
这怎么叫人招架得了!
换做其他任何人,现在肯定已经彻底放弃抵抗了。
“……谢谢。”千叶艰难地说,她面上难掩红晕,故作平静。
*
千叶很不习惯用敬称,但是帝星走到哪碰到谁都是大佬,还不能不用!
面对路赛亚与加拉赫,她可以说是极其游刃有余,但面对着加罗·安德里昂一口一个的敬称,她确实有些不适了,可她怕提出来,又会被塞上一堆赞美,而且一般用作交换,彼此都不用敬称才是正理——她又实在不敢与这位警督阁下平等论交,所以想想还是算了,各论各的吧,以敬称回敬称,多适应适应就好了。
千叶不知道与他在这个会客厅空间里交谈了多久,但必然不会短,她与加罗告了别,却也未直接回到观战室,而是有样学样地向主脑申请了一个独立的静室,把自己关进去先冷静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