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8章夜纷扰

温酒背靠绿藤,谢珩温热的呼吸徐徐扑面而来,袖下的手悄然收拢。

她额间渐渐渗出些许细汗,一开口嗓音也温软了许久,“我、我身子不好,还不成吗?”

阿酒其实是想说自己身子不好的,毕竟整个西楚都城的人都知道八殿下是个神志不清的药罐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一命归西的那种。

阿酒越是清楚这事,越想在大婚之时,以最好的姿容嫁与谢珩为妻。

可方才谢珩惑人而不自知,勾的她神魂颠倒,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偏偏他还要揪着这话不放,趁机“欺负”她。

谢珩眸色稍暗,如同深海幽潭里波澜迭起,却不愿在阿酒面前显露半分忧色。

他低眸,吻了吻她的额头,“瞎说什么?我家阿酒身子好得很,特别好。”

温酒呼吸一滞。

这话也不晓得是在宽慰她,还是故意笑她。

这种无法分辨的事,温酒全部归于“算了,谢东风开心就好”。

说话间,谢东风将她圈在怀里,呼吸比平时重了许多,却到底没再做什么过分事。

不远处的小侍女等久了,快步寻上前来,小声唤着:“殿下?您去哪了殿下?娘娘派人来寻你回去!”

是欢天的声音。

听着还挺着急的。

温酒抬手,将掌心贴在谢珩心口,低声道:“别闹,该回了。”

也不知方才有没有人看见她朝这边来了,若有,肯定以为她在这石洞做什么不能见人的事。

谢珩在她耳边轻轻叹了一口气,低声道:“我不想一个人睡。”

他每次低眸轻语都跟撒娇似的。

温酒听了许多回,到了现在仍旧有些吃不消,想同他多待一会儿,但是小侍女们都朝这边寻来了,脚步声越来越近,一声又一声的“殿下”重叠在一起,跟招魂一般。

她忽然有些心慌。

明明方才什么也没做,就是莫名其妙的心虚了。

温酒袖下的手轻拢成拳,猛地踮起脚尖,蜻蜓点水一般亲了亲谢珩的唇,轻声道:“乖,好好回去睡一觉,明日早些来接我。”

谢珩微顿,整个人如同被人点了穴,一动不动的。

温酒弯腰从他臂弯下钻了出去,快步走出石洞,将一众不断朝假山的小侍女引开了。

谢珩在原地站了许久,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方才被阿酒亲过的薄唇,又气又想笑。

这谁睡得着啊?

假山外,温酒快步穿过御花园,几乎是脚下生风,一众小侍女压根来不及开口问殿下方才去哪了,光是跟上她的脚步就跑的上气不接下气。

温酒回到安后宫中的偏殿,心不在焉的沐浴更衣完,就让小侍女们熄了灯,上榻准备睡几个时辰。

明日大婚天不亮就要起,梳妆更衣还要皇室大婚诸多繁复礼节,安后怕她身子吃不消,早早的让侍女们伺候她歇下,千叮咛万嘱咐的,最后还是温酒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安后才肯走。

奇怪的是,温酒听安后说话的时候困的很,这人一走,她独自躺在了榻上,却忽然睡不着了。

偏殿大的很,侍女们全都守在了殿门外,此刻夜风拂罗帐,月光隐隐灼灼洒落进来,温酒忽然想起了谢珩在她耳边委委屈屈的说:“不想一个人睡。”

巧的很。

她现下,也很不想一个人睡。

就在阿酒辗转反侧睡不着的时候,暗处有人戳破窗纸,悄无声息的往里吹迷烟。

她原本就闻不惯殿中的熏香,这会儿刚想伸手掀开帘纬叫侍女撤去,结果刚一抬手就被人拦下了。

来人悄然而至,一边握住了她的手腕,一遍捂住了她的口鼻,低声道:“别出声。”

温酒:“……”

她一晚上听两次这种话,心情颇是微妙。

可惜这回来的这个,同谢珩完全不同。

语气硬邦邦的,好似同她结过八辈子仇。

温酒口鼻都被捂住了,也出不了声,索性安安静静的看着对方。

罗帐里只有些许光亮,她看不太清楚对方的面容,只好半眯着杏眸,凑近了仔细瞧。

后者被她忽如起来的动作惊得险些从榻上蹦起来,略微一动就掀开了些许罗帐,温酒借着淡淡的月光看清了来人的脸,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半夜潜入偏殿来找她的人竟然是——温文。

后者显然也没想到会这么快就暴露了,面上闪过一丝错愕之色,不过很快就恢复成了一张冷脸。

很不待见温酒的模样。

温酒低眸,琢磨着说些什么好话。

就在这时,有人悄然翻窗而入,径直往榻边摸来。

温酒皱眉,一时无言:“……”

今夜究竟是什么日子,怎么这么多人,大晚上来她这找事?

来人转眼就到了榻前,伸手就来掀罗帐。

夜风徐徐间,温文忽然放开温酒的手,两指并拢,飞快的点住了来人的穴位。

对方刚刚掀开,甚至都没来得及看清榻上是个什么景象,就睁大了双眼,直愣愣的往后倒去。

温酒抬眸看了一眼,登时吓得心率失衡。

这大半夜的,忽然摸进来一个黑衣人就算了,不但与她体形相似,脸长得还同她有七八分像。

若不是旁边还有温文在,她定要以为自己是在做奇奇怪怪的噩梦。

后者连忙翻身下榻,在那个同温酒七八分像的黑衣人倒地之前,抬脚提了一下让她缓慢着地,避免发出巨大的声响来惊动门外那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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