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至暗。
一阵狂风刮来,吹袭得张千家门口那三棵桃树不停抖索,不少枯枝断裂落在地上,哗哗哗的声音响个不停。
三棵桃树不停抖索之间,阴气于树根处不断聚结,深重的寒意随之漫溢开来,笼罩住了这座院子。
石砌的院墙里,几间屋舍叠合成了四合院。
张千的老婆住在东厢房,此时应是已经睡去,屋里没有亮起灯火。
张千与老妻分居,住在西厢房。
窗格里烛火衰微,在浓郁阴气的笼罩下,更添几分摇摇欲坠之感。
他盘腿坐在卧房的床上,双目紧闭,赤着上身,身边有一木匣,里面盛装着一些丹药。
数量最多的便是那暗红色的桂香血气丸。
血气在张千体内滚滚运转,经桂香血气丸提炼之后,更加精纯凝练,亦让他的经脉空出许多,不复从前被血气充塞的痛苦。
他的胸口处,那些暗红色的裂纹皆已消失不见。
心火在他连番服食桂香血气丸之后,已渐渐得到控制,不复从前那般几欲烧穿自己胸膛的躁动。
桂香血气丸作用之下,自身修为不降反升。
如今每一缕血气,便相当于从前三五缕血气,凝实程度是从前的数倍!
现下亦越发能感受到,自己这具体魄内蕴含的澎湃精力!
一切都在逐渐转好。
张千都忍不住期待,神照段之后的下一个境界,又是什么?
呜——
忽然,似有一阵怪风刮过院内。
紧跟着,院里就响起‘咣当、咣’当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刮到了地上,被风吹得连连滚动。
“什么东西?”
张千修炼被打断,皱了皱眉,散去野牛劲的运转,把木匣盖好,披着一件衣裳,提着灯笼走出了卧房。
夜黑如墨。
即便是张千,若没有提这盏灯笼,依旧得面临睁眼瞎的窘境。
浓郁阴气笼罩之下,肉眼根本不可能在黑暗之中视物。
灯笼火照亮周围三尺之地,张千听到那个被吹到地上的东西,还在骨碌碌滚动着,他暗骂了一句:“死婆娘!”
听声辨位,提着灯笼往发出响动的方位走去。
火光一尺一尺地照亮周围景象,映出铺在地上的石砖,远处的一个水盆,再往前,便映出了一个圆滚滚的东西,被风刮得骨碌碌乱滚一气。
“这是什么?”
张千心下生疑,周遭深重的寒意让他不自觉溢发血气,血腥味悄然散溢。
他一步横跨到那东西跟前,俯身一抓,抓住了一把头发。
头发?!
一个完整的念头还未在张千脑中走完,他的手已抓着头发,顺势将那件物什提了起来。
那被浓密黑发包裹的物什在半空中滴溜溜转了个圈,呼得一股风劈开包裹的头发,显出一张人脸!
那是个老人的面相,满脸皱纹。
但涂了腮红,抹了朱唇,本来紧闭的双目随着被张千提起而骤然张开。
眼眶里,黑洞洞的,竟没有眼睛!
“千哥儿……”老人头颅张开猩红的嘴巴,发出冷森森的声音。
与此同时,张千亦是震惊开口:“村长?!”
两者声音同时落下。
人头七窍之中,骤地涌出滚滚阴煞,漫卷向近在咫尺的张千,只要被这些阴煞临体,便免不了被之侵蚀去一身血气的命运。
但张千亦在同一时间反应过来,疯狂鼓荡气血,流转全身,以抗御那阴煞的侵蚀。
并且,他另一只手直接一拳狠狠捣向了那颗人头!
呼!
长拳直击,带起烈烈拳风!
拳头毫无悬念地轰在那近在咫尺的头颅之上,将之直接打爆成了一阵烟雾。
见自己一拳建功,张千几个鹞子翻身,退到了自家院墙之上。
他周身气血在一瞬间鼓沸开来,一层血红而虚幻的火光从毛孔里透出,映照出他的一身筋骨皮膜,同时将周遭流转的阴气也焚成虚无!
这便是神照段的威能!
催动气血之下,心火外放,诸邪难侵!
斜对着张千的院子角落里,身形融入黑暗的刘邦看着这一幕,叹了口气。
张千修成的这‘照之境’,与真正的照之境实在大相径庭。
照之境绝不是纯以精气血元点燃心火,最重要的‘引燃之物’,乃是修行者自己的‘心气’。
心高气傲的那个心气,才能点燃照之境。
如此点燃的心火,才会或深具凶霸之气,或蕴有恬淡守一之气,或外放阳刚健旺之气。
所谓心气,才是一个修行者心火的‘灵魂’。
才能真正外放心火以抗御邪祟。
否则,只以气血点燃的心火,虽有焚烧阴气之能,但在真正的邪祟眼里亦如同架在火上的烤羊肉一般垂涎欲滴,诱使它们疯狂攻击!
张千这是被带偏,误入了歧途。
他的筋骨皮膜更无有任何淬炼,在这心火映照下,只显出普普通通的筋骨血肉。
只靠血气撑起一具身躯,看似强健旺盛,实则内里已是虚弱至极!
果然,如刘邦所料,在张千外放心火,肆意灼烧阴气,仿佛一团大火般威势正隆时,四周响起了一个急不可耐、不阴不阳的老人声:“好香,好香啊,千哥儿!”
呜呜!
一团黑气呼啸而至,骤地在张千背后凝聚出那男扮女相、一身大红寿衣的老人形体。
‘他’桀桀怪笑着,十指按向张千的头颅。
十根苍白的手指,每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