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法洞内堂之中,童子婢女已经摆下上好酒宴。
灵茶灵果、诸般佳肴陈列于矮案之上。
姬清河坐在主位,等候天池法王来见。
不多时,童子领着天池法王走进内堂,两者一番寒暄,互相报了家门身份之后,便分宾主落座。
姬清河观察着天池法王,见其神色坦然,眉宇清明,暗想此人或许与别的大日宗门人并不相类。
旁的大日宗门人见着自己,立刻恶语相向,把自己视作奴婢。
此人却与自己平辈相称,看起来是个并不常在世间行走,只醉心于修行的大日宗法王。
这么一来,应付此人倒也不算太难。
姬清河扬了扬手,示意美婢为天池法王斟上美酒,旋即端起酒杯,遥遥敬了天池法王一杯。
两人同饮之后,他笑着说道:“上次那位达悟上师,应是天池法王的师弟吧?”
“是。”天池法王微微颌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四周。
他能看出此间防御颇强,设有重重阵法。
一般修行者若在此地对姬清河暴起杀招,多半讨不着好。
纵然能伤到姬清河,对方也能在重重保护之下,立刻脱逃,走进阵法更深处,免去一场杀劫。
因此,自己想要镇压此人。
须得出其不意,施雷霆手段,以极迅猛地速度才能将之镇压。
三招之内,就得分出结果!
天池法王暗暗筹算着,自身情绪波动都被元神压下,姬清河难以窥见其情绪波动,也不觉得有异,笑呵呵道:“您的那位师弟,达悟上师上一次从本教带去了二百八十万的精元丹,不知如今可孝敬给了卓桑大上师?”
达悟从佘山拿出数百万精元丹,不仅佘山诸脉资源骤减,许多余脉甚至日常修行都难以支撑,佘山统辖的诸多小国城镇也因为此事,遭了大难。
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地。
姬清河对此并不在意,他更在意自家元法洞的损失。
经此一事,元法洞也是大伤元气。
好在他经营了数百年,元法洞有些底蕴,能支撑过这一重灾劫。
但即便如此,内心对达悟也颇多忿恨。
姬清河眼下向天池法王道出赔偿精元丹的具体数额-二百八十万,就是想给达悟上上眼药。
二百八十万这个数字,绝无可能是由大日宗提出。
更可能是原本大日宗要求赔偿二百万,或是一百八十万,达悟自作主张往上加了数十百万,以填满自己腰包。
这般大的利益都落进他自己腰包里,若被其上师卓桑知道,卓桑必然要对达悟一番惩罚!
然而姬清河却不知道,达悟如今已经尸骨无存。
就连其聚敛得来的那一份精元丹,而今也成了九凤神教的财产。
“二百八十万?”
听到这个数字,天池法王微微皱眉。
姬清河一看天池法王皱眉,心中立知此事天池法王多半不知,便将此事添油加醋地与天池法王讲了一遍。
“纵然本宗精元丹缺口较大,却也不会如此盘剥下属宗派。
肯定是达悟从中作梗。”天池法王面现‘羞恼’之色,道,“姬洞主放心,待我回去之后,立刻将此事禀报师尊。
达悟在此中贪墨了多少,届时我定让他如数奉还!”
天池法王虽然不常参与卓桑与达悟师徒间的勾当,但他毕竟生在这样的宗门里,对这些事情之中的猫腻却是一清二楚。
多半是大日宗要求佘山大教赔偿百万精元丹,到了卓桑那里,又加上一倍,到了达悟那里,又加上八成。
落到佘山教上,就有二百八十万这般多了。
而眼下达悟已经命绝,据师尊所说,卓桑马上亦要死期将至,天池法王怎么也不可能从这二人嘴里抠出什么精元丹出来。
之所以这般说话,只为与姬清河拉近关系,让他放松对自己的警惕。
姬清河见天池法王如此表现,内心颇觉熨帖。
可从来没有一位大日宗门人会对自己这样小门小派出身的宗主,如此敬重。
这位天池法王看来是个不错的人。
他亦想拉近与这位法王的关系,便自斟了一杯美酒,与天池法王对饮,随后道:“若是能追回那些丹药,在下却也不敢收回。
便留给法王您受用吧。
只愿您能多多垂怜我们这般小门小户,以后能多照顾我元法洞一番……”
天池法王闻弦而知雅意,笑着颌首:“好说,好说。”
如是,两人一番交谈,姬清河顿觉得与这位法王之间的关系拉近了许多,连连邀请饮酒。
不多时,两人就热络了起来。
姬清河大着胆子,端着酒壶走到天池法王身畔,脸上笑容热烈,以遮掩心中忐忑,同时举杯为天池法王倒酒:“来,我为天池兄满上一杯!”
天池法王立刻起身,端着酒杯接上:“洞主亲自为我斟酒,委实令我受宠若惊啊……”
“嗯?”
正往杯中倒酒的姬清河闻言微微一愣。
纵然这位法王平易近人,但受自己这小门小户的宗主一杯酒又有什么好说?
何须用到受宠若惊这四个字?
他心下顿时一凛。
再看天池法王,便见其似笑非笑地与自己对视,端着酒杯向自己示意了一下:“喝酒啊,姬洞主。”
不好!
有诈!
一瞬间,一股寒意犹如冰水直从脑顶浇下,姬清河瞬间鼓动周身先天水行神元,身影立刻迷蒙起来,荡漾起丝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