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以骁说到这里,顿了一顿。
他看得出来,李德心虚又心慌,显然是与那些事儿脱不了干系。
这种人,他们好好问话,李德不可能好好答。
得连骗带吓唬。
李德垂着头,肩膀抖得厉害,却是不理会霍以骁的话。
霍以骁也不着急,慢条斯理地,还与吴公公商量:“敬妃娘娘那两个儿子都还小,看着是成不了什么气候,回头想收拾他们,也不缺机会;惠王爷这几年本分,我若主动出击、没事找事,恐会让其他王爷自危,为求自保,纷纷与我动手……”
吴公公绷着脸,听霍以骁这番听起来头头是道、实则全是胡说八道的话。
霍以骁啧了声:“还是大殿下吧。”
话音一落,一直没有动静的李德倏地抬起了头,愕然看着霍以骁。
霍以骁道:“大殿下有事没事就想着挑拨我与殿下的关系,殿下若出事,再把我牵连进去,他一石二鸟,这买卖太划算了。
我们死的死、残的残,余下的那一群小不点,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对手,只他一位成年皇子,皇上还能指望谁?
我看啊,就是他了。”
李德整个人抖成了筛子。
霍以骁道:“李德,听见了吗?要么老老实实说是大殿下指使你,要么我就让人割了你的舌头,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不,”李德连连摇头,“小的没有做过,小的也没有受大殿下指使,四公子,你这是污蔑!吴公公、吴公公,可不能让四公子这么胡来!”
吴公公看向霍以骁。
霍以骁朝他抬了抬下颚。
见过不打自招的吗?
眼前就有一个。
吴公公不傻,自是看得明明白白。
在四公子提起敬妃娘娘、惠王和大殿下时,李德的反应是截然不同的。
如果霍以骁挑出来的黑手人选是敬妃、惠王,李德兴许不会打蛇随棍上、把事情推给他们、把真正的主子摘出去,但也绝对不会替他们辩解。
而让李德急切地想要撇清的,才是他的那个主子。
就是朱茂了。
吴公公抿唇。
行吧,招了就行,他也懒得费力气动手段。
“大殿下许了你什么好处?”霍以骁问。
李德的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不说也成,原也不需要你说什么,”霍以骁的声音冰冷,“割了舌头就行了,我会替你说的。”
李德又是惊又是怕,不住向吴公公求救:“屈打成招,冤枉好人啊。根本没有证据的事儿,小的冤枉、冤枉啊!”
吴公公自不会理会李德。
倒是霍以骁,又与李德道:“要什么证据?皇上信谁,谁就是证据,你在宫里当差这么多年,这点儿道理都不懂?御书房里,他朱茂说话有我有用?我当着皇上的面卸他一条腿给殿下出气,皇上也不会罚我。”
李德面如死灰。
是了,是他太蠢了。
眼前这位四公子,根本不能用常理来定论。
同样是皇上的儿子,只这位还姓着霍的,是皇上跟前的红人。
无论有没有真切证据,四公子硬说是大殿下做的,那就是大殿下了。
霍以骁道:“说到底,你都是死路一条,是想死得畅快些,还是想死前再受些罪?
割舌头听着是挺疼的,不晓得与你当初净身相比,哪一个更痛。
想不想试试?
我很好奇,不如你与我解个惑?”
李德吓得几乎要哭出来。
吴公公都有些发憷。
这都是什么杀人诛心的话啊!
别说李德了,吴公公都两股战战,好像那一刀子再一次落在了身上。
那种痛苦,谁想尝试第二次?
当年是走投无路进宫谋生,现在?
现在他们这种跟在尊贵主子身边、吃好喝好了那么多年了,哪个还能再吃那种苦?
吃不起。
当然,吴公公知道四公子就是吓唬李德,不是真要割李德舌头,但是,听着的时候,浑身该发麻,还是发麻。
果不其然,李德再也扛不住四公子描述的血淋淋的痛苦,瘫倒在地上。
“小的、小的说实话……”李德颤抖着道,“小的都交代。”
依李德的说法,他是拿了朱茂的好处。
一开始,他并不知道朱茂具体要做什么,只知道,要劝殿下去围场。
“永平府雪患未除,殿下却喜于玩乐,御史们定要上折子,”李德道,“前几日,小的就和殿下提了,今日上午,趁着四公子不在殿下边上,小的就又提了一回。
小的也不知道,大殿下原来是要那么害殿下。
围场那儿,草料和水都是备好的,小的喂了黎草。
后来,四公子急匆匆寻来,小的才察觉到,事情恐不是先前想得那么简单。
果然,怕什么就来什么,隐雷从围场里出来,说黎草发癫,殿下受了伤。
小的害怕极了,黎草素来温顺,十之八九是出发前喂的东西不对。
都尉先骑着黎草回来,小的想检查一下黎草,都尉又不肯让小的近黎草的身。
小的、小的是受了蒙骗,小的不是存心害殿下性命……”
霍以骁紧皱着眉头:“你倒是撇得干净。”
“真的,都是真的。”李德咚咚以头磕地。
霍以骁哼道:“我管你真的假的,不是我想听的,就是假的。要不要舌头,你掂量清楚。”
李德这下子哭都哭不出来了。
宫里人做错事被审问,各种轻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