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问得再直白没有了。
明晃晃地就指出,是因为温宴的猫,才使得马儿不听话的。
而猫会如此,就是主人吩咐的。
闵玥是在指责温宴对自己下黑手。
语气再是温和,也不过是质问和疑问的区别,没有半点好意。
闵玥原以为,她这么不留情面,温宴会气、会恼、会说她信口雌黄,她做了很多的设想,却没有想到,温宴笑了。
温宴的眼睛笑得弯弯的。
一般人在被针对时会有的负面情绪,她一丁点也没有。
甚至,在皖阳郡主落座之后,温宴也不疾不徐地坐了回去,然后笑盈盈地看着闵玥。
闵玥的眉头皱了皱。
温宴一改先前那倒豆子一样的语速,唇角扬着,满是揶揄:“你与我有什么怨、什么仇,值得我让一只猫去霍霍你的马”
不止是闵玥愣住了,连皖阳郡主都惊讶地看着温宴。
明明是不一样的问题,温宴竟然用同一句话给打回来了。
除非闵玥能说出两方仇怨来,否则,温宴来来回回就只要这么一句话,就能把事情都打发了。
可两方有仇怨吗
皖阳的胳膊支着扶手,撑着腮帮子,想了一想。
应当没有吧。
若是有,也是成瑞和成安之间的。
闵玥针对温宴,也是顺着成瑞的心意。
“我”闵玥的嘴唇捏了捏,眼眶霎时间一红,低低念了几声“痛”。
温宴不想管她是真痛还是假痛,佯装关切,道:“让人请医婆过来吧,我也该回了。”
闵玥哪里能让她走:“温宴”
温宴不及起身,外头又涌进来好些人。
听见动静,温宴往后看去,不是郡主,就是公主、郡主们的伴读。
一行人与皖阳郡主问安,姜瑾也在其中,趁机朝温宴眨了眨眼睛。
皖阳一看这架势,就知道是成瑞安排的,她明知故问:“怎么都来了”
惠王府的宝纯郡主笑了笑:“听说闵玥醒了,过来看看,在门口遇上了这么多人,才知道大家都关系。”
其实,哪里是关心。
虽说爱凑热闹的不少,但也知道什么热闹好凑、什么热闹不好凑。
成瑞公主让各处传话说闵玥醒了,皖阳都去探望了,那意思不就是明摆着“你们都一起来”吗
否则,传个什么话。
公主们可以多嫌,郡主们碍于皖阳,也就来了,伴读们自是推不脱。
一看这么多人,温宴反倒是不想走了。
温宴把座位让出来,看向闵玥,道:“你刚才问我什么来着”
话音一出,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宝纯来得晚,不知道先前状况,轻声问皖阳郡主道:“刚在说什么”
皖阳郡主没有答,示意她听下去就好。
一屋子的人,闵玥进也不是,退更不是,干脆心一横,道:“我问你,你的猫到底对小妮做了什么”
温宴拍了拍黑檀儿:“问你呢,你能对马儿做什么”
黑檀儿窝在温宴怀里,“喵”了一声。
它能对马儿做的事情可多了。
能指挥马儿前行,能让马儿听话,也能和马儿打一架。
它有很多的本事,最大的本事是该装傻时就装傻,绝对不拆温宴的台。
所以,这一声“喵”,声音轻轻的,满满都是疑惑。
温宴对黑檀儿的配合很是满意,道:“它不懂呢。”
与闵玥有嫌隙的那位叫郭涵,扑哧笑出了声:“闵玥,你摔糊涂了吗一只猫能对你的马做什么那就是一只猫啊”
闵玥驳道:“这猫还会骑马”
郭涵道:“猫还会抓耗子呢还不许人家有一两样谋生的本事”
眼看着闵玥要被郭涵带跑了,皖阳郡主听不下去了。
暗骂了一声愚不可及,皖阳道:“猫要谋生,不用靠骑马。会骑马的猫,还是很稀罕的,可能是成精了吧。”
温宴睨了皖阳郡主一眼,道:“别的猫不用,它得会。它要不会骑马,皇上怎么会封它做飞骑校尉这是它谋生的本事。当然,也就这些本事了,多余的不会。”
皖阳郡主:“”
别以为她不知道,这猫还会打架,还打得贼凶
她知道,但她不能说。
无论是沧浪庄还是那小院子擒人的案卷上,都在减少黑猫的存在,光些京卫指挥使司去了。
她若说出来,会让温宴起疑。
这里所有人对黑猫的了解,就是那天夜里淘气钻进了朱晟的书房,仅此而已。
闵玥被温宴的歪理弄得直皱眉:“你真的没有让它对小妮做什么”
温宴轻叹了一声,肩膀也垂了下来,口气无奈极了:“一呢,它对马儿做不了什么,二来,我让它做,它就听得懂、能去做了吗明知它不懂、也不会做,我还让它做什么我还是那句话,我与你是什么怨、什么仇,我要做这种事情”
这一遍,温宴的语气和之前不一样了。
先前是看闵玥笑话,现在是一副被闵玥逼得没有办法了的无力。
皖阳郡主听出来,扫了一眼殿内站着的人,便明白了温宴变化的缘由。
看戏的都来了,唱戏的自然得出些力气。
毕竟,闵玥伤着、躺着、可怜兮兮的,温宴笑着、站着、还揶揄嘲弄。
哪怕闵玥的问题纯属胡搅蛮缠,落在别人耳朵里,对弱者也会宽容几分。
闵玥哪里不知道这个,她自己就是个历来以弱示人的得利者。
没成想,她都惨成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