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之安挥手,让人把柒大人带回大牢,而后整理了案卷,一并送到御书房。
皇上看完了,脸色阴沉:“你觉得是晟儿做的?”
毕之安进宫时,就听闻朱晟被幽禁了,来龙去脉一理,他也明白皇上的想法。
沉思了一会儿,毕之安道:“这个什么柒大人,兴许是故意嫁祸二殿下,但臣以为,二殿下不可能毫不知情,尤其是密道之事……”
皇上道:“继续审这个人,务必再从他嘴里挖出些东西来。”
毕之安应下,退了出去。
离开御书房,毕之安沿着宫道行走。
半道上,迎面走来一小内侍,手里拿着锦华宫的腰牌,请他借一步说话。
毕之安行了个方便,说了些能说的。
小内侍匆匆赶回去,转告了冯婕妤。
冯婕妤听了,险些就要昏过去,她缓了好一阵,才颤着声问:“毕大人说,前回沧浪庄害霍以暄的案子,是晟儿他主使的?这次京卫指挥使司那儿抓到了下毒之人,那人就是这么说的?”
小内侍猛一阵点头。
冯婕妤连连摇头:“不至于,真不至于!晟儿和霍以骁再闹,那都是亲身上阵,何时弄过这样的手段!要我说,定然是有人在边上胡乱给他出主意,把他当刀使!”
偏偏,对方还做成了!
白嬷嬷一面给冯婕妤顺气,一面道:“娘娘,您不要着急,您要是急得失了分寸,那才是亲者痛仇者快!
殿下是幽禁,性命无碍,娘娘沉住气,一点点把背后的人翻出来,才能帮得了殿下。
否则,只有殿下倒霉,别人借刀杀人还不沾一点儿血,那也太便宜了!
皇上现在在气头上,您贸然去求情,只会惹皇上不满。
等我们有个线索、证据,皇上的气也消了些,他肯定更恼使手段的人,到时候再替殿下说说好话,也许……”
“你说得对!”冯婕妤颔首,交代那小内侍道,“你使人给董文敬带话,问问他,殿下平日都和些什么人往来,这事儿他有没有头绪,让董尚书也想想法子。董文敬既然是晟儿的伴读,都是一条船上的人,得出了力气。”
小内侍应下。
白嬷嬷道:“娘娘,我们还得弄明白,四公子今早上到御书房,告诉告了殿下什么状。”
“不就是沧浪庄……”冯婕妤倒吸了一口气,眼珠子转了转。
是了,她是关心则乱。
听闻朱晟出事,她心急火燎的,都没有细细去想,叫白嬷嬷一提醒,才茅塞顿开。
霍以骁从不告黑状。
他遇上麻烦事,应对很直接了当。
朱晟在校场上寻事,霍以骁打断他一条胳膊;朱晟在席面上胡说八道,霍以骁一个酒碗就砸过去。
年初顺平伯进京告御状,听说告的也是霍以骁胆大妄为,二话不说扔季究下西子湖,去伯府里耀武扬威。
若仅仅是沧浪庄的问题,霍以骁等着顺天府把人犯都审完后递案卷就行了。
他不会特特走一趟御书房。
这几年,除非皇上召见,他主动去御书房的次数,两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其中必然有其他状况,而那些,才是朱晟被幽禁的真正缘由。
得想办法弄明白。
傍晚时候,温宴去了一趟西花胡同。
霍以骁歇了觉起来,声音懒洋洋的:“要给你说说昨儿的经过吗?”
温宴摇头,笑着道:“我听黑檀儿说了。”
霍以骁挑眉,道:“它能说什么?吹嘘自己多厉害吗?”
温宴忍俊不禁。
吹,肯定是会吹,但事情也是说明白了的,最最着重说明了它满意的杰作,它是如何一爪子一爪子把柒大人的外衣撕成了碎布条,又是如何把扇子撕得稀巴烂。
黑猫喵呜喵呜地,叫得格外得意,实在有趣极了。
霍以骁听温宴形容,眉宇舒展,情绪亦放松许多。
趁着温宴煮茶的工夫,把御书房里的处置说明,又道:“朱晟蠢归蠢,但必然有人坏。”
温宴提起水壶,一面注水,一面道:“骁爷以为是什么人?”
“我以为你会知道得多一些。”霍以骁把话又推了回去。
温宴晃了晃茶壶,把茶叶的香味激发出来,道:“起码,地道肯定不是二殿下挖的。
那么复杂的密道,哪怕用了大量的人手,也不是短时间内可以挖出来的。
废土料都运出了城,如此大量,势必会惹人注目。
二殿下的府邸是两年前建好的,厢房里的密道定是在其之后才打通,但其他的密道未必是两年内新修。
骁爷想知道状况,可以请懂行的工匠入地道看看。
同时,让顺天府也查一查,那些作为入口的宅子,以及他们那空荡荡的左邻右舍又是什么时候空置下来的。
以二殿下的性格,在四五年前、甚至更久之前,就开始主动准备地道,不可能。”
霍以骁若有所思。
朱晟的脾气,从始到终,就是冲动、爱找事。
哪一阵不寻霍以骁不痛快,太阳就从西边出来了。
他真不是个苦心规划密道的。
霍以骁看了眼温宴,小狐狸说得头头是道,想法还很周全。
这是算计人的事儿做多了,善于发现问题了?
温宴想了想,又道:“还有那位柒大人,我只在那天晚上听过他说一句话,尖声尖气的,长得又很俊秀,他……”
霍以骁明白温宴的意思,道:“顺天府查过,不是宫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