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鲁换上当地人服饰,不带随从,到了市面上,打听着车宙的府第,来到外面,看了一下,真的就是市井小民的府第。
他走进去,没有人看着门,向里面看了一下,真的只有五间房子,左侧有一个马厩,院子里种着一些花草,还有一些蔬菜。
陈鲁敲了一下门,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出来了,疑惑地看着陈鲁,陈鲁说:“小朋友,路过的,口渴,讨口水喝。”
男孩儿跑了回去,不一会儿,出来了,作了一个请的动作。陈鲁走进去,来到一个客厅,客厅不大,收拾得非常洁净,一个年近七十的老太太迎了出来,陈鲁赶紧见礼,一个三十多岁的夫人低眉顺首地出来泡了茶,退了下去。
老人家说的是汉话,客气了几句,不说话了。陈鲁知道人家正在遭难,问道:“家里日子还过得去?”
“还可以,犬子在官府当差,有一些进项。”
哦,是车宙的老妈,陈鲁说:“没看到有仆人来服侍呢?难道府上……?”
老夫人摆摆手:“我们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哪里有银子养那些闲人?我们是圣人的门徒,知道应该惜福。”
陈鲁知道这是汉人家庭,主母夫人不会露面的,告辞出来。心里在感叹,读孔孟之书的人大有人在,在天朝,可以说是车载斗量。一旦入仕,便成了人上之人,使奴驱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哪里懂什么惜福二字。
他打定主意,这样的官员,没给我们大天朝的汉人丢脸,没有不帮他的道理。
晚上,陈鲁应约和平章令多铎会面,把这个条陈交给了多铎。平章令也已经注意了这个案件,一口应承下来,两人约定,第二天在王上面前提一下。
就这样,正在准备行刑处死车宙的时候,多铎带着王上的令旨赶到,救下了车宙,全部查清了事实,把那些贪贿的官员一网打尽。
车宙大难不死,反而升了官,被多铎要到了平章处,做了中书参议。
这种恩情,没齿难忘。两人回忆到这里,陈鲁说:“这些小事,对于我老人家来说,举手之劳的事,值得什么?就这样天天记着,你累不累啊?”
车宙已经了解了他的性体,两人在那段时间,过从甚密,已经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次日,使团出发,李达不用担心秃鲁和呼延童这些宵小了,既有塞蓝城的将士们,又有撒尔国都的将士们,他们这些亦官亦匪的家伙不敢再露面了。
李达现在应该考虑的,是从哪里分兵去沙鹿。
这条道是向西南行进的官道,一路走来,一马平川,虽然有的地方是一片片沙丘,但是这里也下过雨,还算凉爽,尤其是有这两拨向导,不用工兵去特意探路,走得非常快。
到了酉正时分,到了一个大镇,撒尔国的兵丁说,这里叫渴牙儿。
纳兰已经不用坐车,她骑着陈鲁的大青马,陈鲁坐在车子里编虾篓子,走在路上,他一天睡了一大觉,还编了两个虾篓子。
晚上在营地,吃饭时,陈鲁和李先要了两坛子十七年的清化府老陈醋,他到纳兰的大营呆了一会儿,怕时间太长,纳兰不高兴,早早就告辞了,回到自己的大帐,又编了一个。
他似乎上了瘾,不编一会儿觉得少点什么。二更天以后,他睡了。
他要见师父老蛤蟆。这次没在田翁的院子,而是在那个风景迷人的湖上小亭子,但是令人扫兴的是,老蛤蟆还在那个茅草屋里,还是在编着那个虾篓子。
陈鲁见过礼,蛤蟆问:“你的虾篓子呢?”
“奥,对不起,师父,我老人家还没动手呢。”他想测试一下,如果他没编这些破篓子,师父的态度会怎么样。他在等着师父的雷霆之怒。
出乎陈鲁意料,老蛤蟆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自己嘀咕了一句:“天意啊。”
这句话可不是随便说的,编几个破篓子,怎么能和天意有关系?这可不是一般的事情了,他不想多问,一个个神经兮兮的,问也没用。
他嘟哝道:“他们这些人才是间歇性正常,平时都像一个疯子。”
嘟哝到这里,蛤蟆闻到了什么,说:“快,拿过来,好久没尝到清化府十七年了。”站起来看着陈鲁。
陈鲁笑着说:“师父,我刚才在心里说,你们就是间歇性正常,看起来真是不假,刚刚正常不过半刻钟,又疯了。师父,你知道吗?我子诚喜欢你吃茶的样子,优雅的像一个绅士。可是你一吃醋,哇,那就成了饕餮,油腻腻的抠脚大汉。”
一边说着,一边把醋坛子放到石桌上,打开泥封,醋香味立刻弥漫全屋。陈鲁给师父倒上,老蛤蟆一口就吃掉了半杯,微闭着双眼,在沉迷着什么,似乎非常享受,很快陈鲁看见他的脸上显出了久违的红晕。
这才是师父的微醺。
陈鲁想起了自己的虾篓子,这时身边立刻集齐了他编好的虾篓子。老蛤蟆一点点吃掉了杯中的陈醋,把泥封又盖上,喊了一声,进来一个小童,把坛子搬走了。
蛤蟆已经看见了虾篓子,脸上现出欣喜的神色,很快就消失了,他说:“子诚,我是你的师父,说话要诚实,否则,有时候会出事的。”
“师父,你这回不玩神秘了,改吓唬了?”
“随你吧,现在把这些篓子送到太阳屿给你的阿德老师。”
陈鲁满脸疑惑,问:“阿德老师要这些破篓子干什么?你每次编的篓子都卖给他了?原来他才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