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所说:“不瞒天使老爷说,我当时气坏了,只想杀人,其他的倒真没想。刚才陈老爷对我讲了不少,我也想通了。赔偿我们的损失就可以了。”
忽达大喝一声:“办不到,你刚才杀死了我们十一个人怎么算?就这样算了吗,我们国家还有没有王法?我们还算不算撒尔国的臣民?”
陈鲁制止了他,说:“你先一会儿再说。你这大嗓门,想吓死两个啊?这里是调解,不是比嗓门的。赤所头人,既然这样,说说你的条件。”
赤所不假思索地说:“我有三条诉求:第一,把河西那一块大草场划给我们;第二,赔偿一万石草料;第三,赔偿一千五百只羊和两百头牛。”
说的铿锵有声。看这样早已经想好了。
陈鲁点点头,说:“我老人家认为,这不过分,如果是他们烧的,这个诉求一点都不过分。忽达头人,你的意思呢?”
忽达说的很简洁:“十一条人命。”
陈鲁点点头,说的还是那句话:“一点都不过分。赤所头人,你们死了几个人?”
赤所脸一下子红了,吞吐了半天,说:“说实话,对方确实手下留情了,他们没放箭。”
陈鲁说:“赤所头人,你的脸怎么红了?不说这些了,我想说两句,你们听吗?”
赤所更不好意思了,说:“既然到贵使团来调解,当然听从你们的安排。”
忽达说:“愿意听贵使团安排。”
陈鲁说:“我们汉人有句话,叫管闲事,落不是,闲了不管,管了不闲。我老人家今天一手托两家,要的是公平。先说赤所头人,你说忽达他们烧了你们的草料场,可有什么真凭实据?”
赤所说:“说实话,要是真有证据,今天谁说也没用。但是我哥哥说,他的管家亲眼看见是忽达的人干的。”
陈鲁说:“还不是没有证据吗?你做的对错先不说,假说这是真的。他们就应该给你们赔偿,就按你说的三条,没问题。”
大帐三方的人都吃了一惊,忽达当时就傻眼了,这么说我们让使团给耍了,他满脸通红,刚要说话。
陈鲁说:“稍安勿躁,别抢话,我老人家最讨厌别人抢话。现在就该问忽达头人了,你们真的烧了他们的草料场?”
忽达沉着脸说:“刚才我已经说过了,不想再重复。”
大家都看出了他的不友好,和他一起来的赵文两个人已经准备走人了。
陈鲁指着他说:“你看你的态度,就好像我老人家有多愿意帮你们似的,你们谁给我金条了?我闲的吃饱了撑的?人家衙门讲的是吃完原告吃被告,你们让我吃了吗?
大家又愣了,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陈鲁接着说:“其实这很好办了。赤所头人,罚了不打,打了不罚,你只能占一头,要不就把东西赔偿你们,你们送过去十一个人让他们杀掉,要不你们目前先这样,谁也不找谁。”
晕,大家又一次晕,这损招也只有陈鲁能想出来。大家细想一下,有道理啊,人家死人了,多少银子牛羊能还回来一条人命啊?
两位头人都已经目瞪口呆。细想一下,都是自己吃亏。
没等他们说话,陈鲁接着说:“这样安排的前提条件是已经有了确凿证据,证明草料场是人家忽达部落所烧。如果是那样,你们忽达部落死十一个,死了一百一十个也不算多。”
大家都点头称是,连忽达都跟着点头。
陈鲁说:“但是,最后有证据证明这不是人家忽达部落所烧,你赤所头人怎么处理?”
赤所斩钉截铁地说:“那三条去了第一条,我按后两条赔给对方死者,我赤所自杀以谢两部族人。”
陈鲁说:“好,忽达,你说一下你们部落的态度。”
忽达这时才明白使团的意思,说:“我之所以没让部落的族人还击,就是怕真的是我们族人所为。我在这里郑重表态,如果有证据表明真的是我们部落干的,十一人白死,那三条照付,我还会找出放火真凶交给对方。”
陈鲁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说:“好啊,都记下来吧?一会儿都签字画押。”
这时忽达说:“那要是两方都没有证据,我们部落岂不是白死了十一个人?”
陈鲁说:“忽达头人,你真聪明,恭喜你答对了。”
忽达说:“那我不干,怎么都是他们赚了。”
陈鲁大声叫好:“好样的忽达头人,那你刚才为什么不和他们拼一下,白白地让他们杀掉了十一个人,受伤的还不算,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好?”
忽达红着脸说:“还不是他们胳膊粗、力气壮!”
陈鲁说:“这就对了。你干不过他们就先委屈点,等你们足够强的时候你们再杀他们十一个人。”
又是一个晕,这几方人都在目瞪口呆地看着陈鲁。
陈鲁说:“你们为什么这么看着我老人家?不要迷恋哥,哥只是一个传说。你们是不是也觉得太不可思议啊?”
大家都点头称是。陈鲁说:“这样来回仇杀,什么时候是个了局啊?你们的祖孙后代一生下来就活在仇杀、死亡的阴影下,有意思吗?告诉你们,我老人家已经决定,一定给你们找到证据,以后你们永远不要再互相攻伐。如果这次真的没有证据,我们也不希望忽达部落复仇。我建议这些都写到协议里,一会儿签字。”
文书把写好的协议拿过来,是蒙古文和西域文两种,大家签字画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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