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三先带人出去,他必须要确保安全,看到了,领头的就是伯颜。哈三迎上去,客气几句,眼睛就像人群里张望。
伯颜明白他的意思,向纳兰点点头,纳兰说:“官爷放心,蒙古人待人坦诚,直肠子,不做那些偷鸡摸狗的事。我爹已经做了准备,有人胆敢动歪心思,不用官爷们动手,一定会有人收拾他的。放心吧,万无一失。”
纳兰用汉语很委婉地说了这一通,这很出乎哈三的意料。看他白天的做派,就是一只骄傲的孔雀。哈三看他忽闪着美丽的大眼睛,耸动着有些浓重的双眉,都写满了真诚。这真是判若两人,哈三顿时心生好感,白天的不快消失了一大半。
纳兰接着用蒙古话说:“我阿达知道不方便进大营,你们前面的草场已经清理好了,把雪清理了,准备好了木头和麻油。一会儿你到那看一下就知道了。”
伯颜接过话来:“官爷放心,我已经明白了官爷们的意思。开始我听见里面三声号炮,这是对尊贵客人的礼节,刚刚已经看见天使了,也看出来了他在犹豫。我告诉大伙儿,把生东西放在门口,我们直接就去前面。纳兰,去点火吧。”
纳兰看了哈三一眼,把头发一甩,跑了。
天渐渐地黑了下来,大营前面燃起了一堆堆篝火。李达已经走出大营。哈三给韩六儿使了一个眼色,韩六儿明白,对陈鲁说:“大人,把衣服系紧,外面太冷。”边说边整理一下服饰。
陈鲁明白,他在检查蓝腰带、青龙剑和鬼符,于是问了一句:“官兵们都戴上符箓了?”
韩六儿说:“都戴上了。”
大家边说着走向篝火,靠近大营门口这里,摆着一张宽大的桌子,一个大火盆放在桌子上。桌子两旁都燃着篝火,桌上摆着干酪、熟肉和几样瓜果。
李达很满意,在这冰天雪地的高原地区丝毫感觉不到寒冷,伯颜安排几位官员落座,然后带着众人行礼。李达站起来虚扶一下,让喜子把伯颜扶起来。
人们行过礼,在篝火旁围了一个大大的圆圈,地上铺着羊毛毡或大狼皮褥子,都席地而坐。在这里。没有蒙、汉、回的区别,大家感觉真的就是一家人。
李达和众人坐在桌子旁,他心里有事,吃了一点东西,喝了一碗马奶酒,就提起了正事。伯颜说:“大人不忙,天师出门了,大约在二更天回来。现在我们尽管把心放在肚子里,开怀畅饮。”
这时有几个蒙古汉子弹起了勺子胡琴(马头琴)。大家都静了下来,悠扬的琴声伴随着噼啪作响的火声,在这空旷的雪地草原传送到远方。
大家看空中,一尘不染,迷迷茫茫的星星不时地、调皮地眨着眼睛,感觉那星星就在头顶上,触手可及。
使团的官兵们自从肃州启程以来,何曾有过这种享受。这时有人伴随着琴声跳起舞来。
纳兰跑过来拉着哈三的手去跳舞。李达吃了一惊,这蒙古人够大方的,不但抛头露面,还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对男人拉拉扯扯。在天朝,只有秦楼楚馆的人才这样。
陈鲁看见了闻达,闻达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纳兰,陈鲁心里叹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纳兰虽然算不上绝色女子,但在这些丘八眼里,赛过了貂蝉,赛过了肥环瘦燕。他子诚何尝不是这样,对这位蒙古女子也非常欣赏。
陈鲁摇摇头,笑着说:“两位大人,我们也去跳舞。”
李达一愣,看陈鲁使眼色,赶忙起身。这时伯颜已经站起来躬身邀请。
李达心里清楚,这大冷天出来干嘛?不就是为了怀柔吗?爽快地答应了。人们围了几圈,欢快地跳了起来。蒙古人男男女女和着胡琴引吭高歌。
李先觉得这歌声,这场面似乎熟悉,感觉就像做梦一样。他看李达根本不会迈步,陈鲁似乎能放开一点。而李先自己,不由自主地就随着歌声跳了起来,中规中矩,而且很放得开。这让几位官员吃了一惊。
伯颜也看在眼里,过来问了一句:“李大人也是蒙古人?”
说的是蒙古话,李先迷茫地摇摇头。伯颜以为他听不懂蒙古话,又用蒙汉话夹杂着问了一句。李先回过神来,微笑着用蒙古话说:“我是汉人。”蒙古话说的非常纯正。
这时有人来告诉伯颜,天师来了。伯颜马上引荐给几位官员。人们以为这天师是一个老者,一见面吃了一惊,这位天师也就是三十岁刚刚出头,矮个子,圆墩墩的,五官还算端正。
陈鲁知道,所谓的天师,就是巫师。这个职业就像天朝的钦天监和太医院官员,都是世袭的。
天师知道是官员,上来见过礼,大家悄悄地回到大营,伯颜和纳兰也一起去了。在营门口哨兵的大帐里,胡春百户早已经安排好,把两个病人放在了这里。
天师只是站在远处看了片刻,从自己的搭背里拿出三炷香点上,走到大帐门口,望空礼拜,嘴里念念有辞,烧化了鬼符,然后又跪了下去,双手和头触在地上。在火把光影的照耀下,大家看他的头上冒气了白气,额头上大汗淋漓。
过了一刻钟,他直起身子,又朝空中不知道说了两句什么,缓缓地站了起来,说:“各位大人,这两位小哥路过穷**时吃了穷鬼们的食物或水,中了邪气,都积郁在体内,不妨事的。”
众人看他说对了症状,有了希望。李达忙说:“天师说的极是,如果能治好将士们,本使不吝赏赐。”
天师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