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有一个师爷模样的人打着帮腔:“自从斋月开始,无极教长就一直在找这个魔障。因为我们这里秋冬大旱,许多地方的大麦都没种上,好容易下了雨,又出现了洪涝。教长请过神了,知道是魔障造成的,他发誓要找到这个魔。谁也没有想到,这个魔障竟然是自己的儿媳妇,太有意思了,哈哈。”
陈鲁看他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不由得生出几分厌恶,说:“看这样你挺开心啊,你在这好好乐着,我老人家得告辞了。有什么难解的事再来请教。你们派一个人带我们去无极教长家。”
理问官当然不敢找别人,说:“卑职带大人去。”
几人骑马到了无极家。陈鲁一瞧,哇,好大的宅子,比使团现在住的还要大。使团的人不知道教长是干什么的,陈鲁和哈三都知道,一般的地方教长只管一个教派,但是这里不一样,无极教长管理着所有的教派,当然也包括满薩教。
理问想派人去通报,陈鲁摆摆手,特么的,给他脸了,还通报?陈鲁让门子带路,走过抄手游廊,直接来到滴水檐下。早已经有人报了进去,告诉教长,理问官造访。
无极慌忙迎接,请进客厅,理问官把陈鲁介绍给他。无极中等身材,面目蜡黄,是西域人打扮。
无极不经意地看了陈鲁一眼,只是作了一个揖。陈鲁不由得火往上撞,不客气地问道:“你就是那个什么教长?”
无极点点头,没说话。
陈鲁用西域话说:“我老人家是天朝使团副使,专门为孙氏穗子而来。”这才是单刀直入,陈鲁多一句话都不愿意讲。
无极脸上掠过一丝不快,还有几分不安,这是什么天朝官员,怎么说话呢?你是谁的老人家。回了一句:“家门不幸,劳上差大驾。”说的不卑不亢,但是一句话堵住了陈鲁,这是家务事,官府不应该插手。
陈鲁当然听懂了他的画外音,也不啰嗦,说:“我老人家不想听废话,马上带走孙氏。你如果好好配合,我们也就不治你私设公堂的罪了。”
“那可不行,不是我们驳你面子。孙氏是我的家人,也是满薩教人。我虽然疼儿媳妇和疼儿子一样,但是不能以私废公。我是教长,掌管坎儿城几个教派,敢不秉公执法吗?望上差体谅我们的苦衷,不要插手这件事了。”
陈鲁冷笑一声:“我老人家不屑于和你争辩这些扯皮的事。只是告诉你一句,国有国法。你作为教长,更应该爱护乡民,却草菅人命,还在这里强词夺理,是想藐视我天朝律法吗?”
没等无极回答,理问官赶忙说:“天使大人息怒,无极作为教长,能够辨出谁是魔障。按照法术治一下孙氏,是有益处的,也是为了百姓着想。”
陈鲁哂笑一下说:“狗屁魔障,我老人家才不信这个,大旱大涝,天气使然,岂是人力?即使有人的因素,责任也应该在你教长身上。没雨你就应该作法求雨;雨多了你就作法让他停了就是。你作为多个教派的教长,把这责任推到一个弱女子身上,你丢不丢人啊?”
教长心里有气,但不敢明着:“官差也是天朝人,应该知道,女子克夫这事总是有吧。我儿子活蹦乱跳的,偏偏定亲这天就归真了。上差说,这不是迈门妨是什么?”说着哭出声来。
陈鲁看他的样子,人家毕竟痛失爱子,不必和他太计较,心软了,口气也缓和下来:“这样吧,我老人家想看一下令郎的病症。”
教长说:“理问所的仵作已经验看过了,他们只说是猝死。上差现在要看,恐怕不能了,已经装裹了。”
“不妨,我只是随意看一下,你让内眷回避吧。”
教长没办法,只好前面带路。韩六儿不敢怠慢,跟着进去,其他人留在外边。理问迟疑了一下,也跟了进去。
陈鲁走进去,看尸首已经用白布装裹完毕,好在脸还露在外面。陈鲁看他脸色红肿发紫,眉宇青灰,双眉紧蹙,牙关紧咬,心里明白,一言不发又回到会客厅,两眼直视着教长。
教长不明就里,看着理问官。理问官说:“上差老爷,有问题吗?”
陈鲁说:“你们相信我老人家的医道吗?”
两人都说信,但是陈鲁从他们的眼神里看,在说违心的话。他们在想,你进去看了几眼就看出了问题,你是神仙下凡啊?
陈鲁知道他们的意思,他知道,不说出一点点有分量的东西谅你们也不信,于是平静地说了一句,“我老人家的医术师从于阿德医长。”
教长和理问都吃了一惊,教长问:“是把里城的阿德吗?”
“废话,西域的医长还有叫阿德的吗?”
理问赶忙说:“失敬,失敬,我们相信天使大人。”
陈鲁在心里不免又叹息一番,什么叫名人效应。有参不透这句话意思的人,来找我陈子诚。这世界上有多少人重名而不重实,今天我老人家即使在医术上是一个白痴,说出这话来也具有权威性,在他们的眼里,就是一位高人。
陈鲁昂起头说:“从症状来看,令郎的疾病是先天的,是父母遗传给孩子的,你们却装作不知道,岂有此理!”
无极刚要辩解,看到陈鲁那犀利的眼神,看他说的有很准确,闭上了嘴巴。
陈鲁接着说:“这孩子从小就有心疾,犯过也肯定不止一次。这毛病一生都难去根。喜怒哀乐,尤其是大喜大悲,最容易发病。还有一项,不能饮酒,过量饮酒,猝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