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完庆功大会,陈鲁回车扯秃,他最重要的差事就是把使团送到哈烈城。他刚要念动咒语,镇海珠响了,是神女。“怎么陈总制?过家门而不入?和我要撇清关系吧?晚了,赶紧过来。”
这是一个聪明的女子,一定猜到了,不,也许是已经知道了陈鲁目前的状况。但是一些话不好明说,陈鲁只好说:“阿瑶,你想哪去了!那是我老人家吗?差事太紧了,我得赶紧回太阳屿开庆功大会。”
咯咯……
神女笑了起来,笑得很有内容,笑得陈鲁心里发虚。神女笑着说:“陈总制,这个时间离开庆功大会还有两个时辰,我们又不是蜗牛,先到这里来一趟,我有话说。”
这样再推辞就不好了,陈鲁爽快地答应着,纵身跃起,来到神女峰。桃子欢快地迎出来,拉着自己家的“姑爷”走了进去,端茶倒水忙忙碌碌地进进出出。
神女行动不便,只是简单地问候一声:“陈总制,你不会想断道吧?这么一个洒脱的人怎么像一个小脚女人?”
神女微笑着,丝毫没有调侃的意思。陈鲁心里一热,感觉鼻子酸酸的,眼窝也觉得一股热气蒸腾着。
寰宇十方真的没有自己可以依赖的朋友,为难的时候神女总会出现在身边,而且总会想出办法。陈鲁突然意识到,在神女面前自己还不够坚强,心里足够脆弱。
这一个个细微的动作没逃过神女的眼睛,神女的眼泪在眼眶打转,说:“陈总制,见到了谁?你都听到了什么?”
“孙雅,她几乎就挑明了,她……”说到这里,看桃子还在倒水,把话停住了。
神女正在听着,看他一下子停住了,心里明白,说:“桃子,你去忙吧,这里没你事了。”桃子点点头,看了陈鲁一眼,走了。
神女说:“陈总制,你也太过于小心了,这是你的陪房丫头,还不够实靠吗?”这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
陈鲁没接他的话音,把孙雅的话说了一遍,也把自己心里的疑虑讲了出来。
神女半天没出声,两个人沉默着,只有偶尔一声吃茶的吸溜声。神女终于开口了:“看起来孙雅还没有完全以我们为敌。我有些明白孙雅的意思,她想让我继续坚守着逍遥紫薇池。圣母知道咱们两个的关系,一定会投鼠忌器。”
话说的有几分暧昧,什么关系能让老大这么忌讳。到这时候了,两人根本也不顾及这些了。
神女接着说:“还有一点,让我们牢牢拉住金夫人,一个是有金朗,再就是金夫人后面的人。”
陈鲁的大脑一下子开窍了,支秋枫。这个疯子不止一次说他们会有一战,还有阿沙黑,有可能还有显婆婆。听神女的意思不能束手就擒,难道是让我老人家造反吗?
神女看到了陈鲁那疑惑的眼神,果断地说:“制爷,杀鸡的时候,鸡也要挣扎的,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陈鲁摇摇头说:“阿瑶,我自幼受圣人训,君叫臣死,臣不敢不死,父叫子亡子,不得不亡,天地君亲师,我可不能做那大逆不道之事。”
神女也不生气,说:“制爷,有时候愚忠也是一种犯罪。圣母倒行逆施,我们难道就睁着眼睛看着吗?”
听神女说得言之凿凿,陈鲁暗自感叹,可见历史上的乱臣贼子都有自己的道理,都把自己的行为说得高大上、伟光正,把对方要说成是倒行逆施。
但有一点他明白,真正的史书是由胜利者撰写的。
现在人界的老大,天朝的皇上,打起了靖难的大旗,把侄子推下宝座,自己坐在上面。现在看来,还真是百姓之福。老大也在书写历史,写得也是冠冕堂皇,是高祖有意把宝座传给他,被宵小之辈做了手脚,而且把这个还堂而皇之地写在了史书上。
陈鲁饱读史书,深知一个道理,史笔如铁,不是某个人想洗白就能洗白的,涓涓不断的历史长河中总会留下痕迹。
神女看他不出声,接着说:“我的意思你也不要误会,可不是说让你把圣母干掉,你去当老大。还是这样,维持现状就好。”
这话说的一点力度也没有,陈鲁摇摇头,说:“阿瑶,我不想挣扎了,我的阳寿已到,圣母断不会给我老人家活下去的机会。那时候把你们都拖了进来,那是罪过。阿瑶,这一生遇见你,真是我几世几劫修来的,我子诚生生世世不忘阿瑶大恩。”说着深深鞠了一躬。
帘子动了一下,桃子倚着门泪眼婆娑,已经成了一个泪人。再看神女也已经把持不住,喝道:“桃子,你干什么?快去练功法。”看着桃子走了出去,她擦了一下眼睛,说:“制爷,不要那么悲观,放心,我们一定会想出办法救你。莫合尊者被扣了,其他人不会都被扣吧?”
陈鲁连连摆手,说:“阿瑶,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否则就得被连锅端。我一会儿去开庆功大会,先去朝圣母要人。”
神女吃了一惊,想了一下,也好,一个是敲山震虎,还有一点,也可以向圣母表示自己心无杂念。
神女说:“子诚,一定不要处理我,你放心,圣母不会对我怎么样的,她知道我从来不参与政治。我和金朗各有一处武装,这是最好的自保。当然……”
陈鲁苦笑一声,打断了她的话:“阿瑶,现在各界自己能调动的并不多了,是我作茧自缚。”
神女也笑了,说:“这个词汇用的恰当,作茧自缚,咯咯。放心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