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家不愧是锦衣卫出身, 做事快得可怕。得知魏慎的小老婆跟魏慎的堂弟私通后第三天晚上,冯四娘子暴毙, 还给魏大人留了张长辈语气的告诫字条。
不久便是王熙凤外出赴宴、人家要给她换老鳖汤的日子。林皖扮作厨房里的帮闲混着打杂, 认出了另一个帮闲打杂之人的身形正是与冯四娘子田埂谈天那位,遂借机看清楚其容貌。那盅汤自然被徽姨派来的嬷嬷当场识破, 主人家好不尴尬。
王熙凤还极大方的说,“忙中难免出错。些许小事无须在意。”
有位太太奇道:“贾太太倒不曾吓着。”
王熙凤得意道:“我儿运道好,不用愁。”一副闺中少妇不知愁的模样。
两个时辰后金陵收到画像, 十三一眼认出来, 另一个帮闲正是郝家的机密人物青蛇。薛蟠打了个冷颤:“这户人家光搬倒根本不够,务必快些弄死。”
虽说快刀斩乱麻的借魏家之手坑死了冯四娘子,和尚一点都没轻松。
此事当中, 陈家等五皇子党显然是被利用的。青蛇与冯四未必有私情, 但联系紧密。冯四知道魏慎的嫡子欲娶王熙凤的妹妹, 顾四知道锦衣卫在谁家没有安置人手、知道毕得闲是权监的侄子、锦衣卫还查不出内奸。显然, 郝家虽倒、他们的人依然活跃, 且跟顾四互通有无。而屠狗小姐郝氏并不像有这么大的能量, 吴太太早有脱离郝家之态,在吴家走亲戚的郝五亦不喜欢顾四。排除这三位真假姑奶奶, 最大的可能便是青蛇之流。
对于顾四、薛蟠是颇为放心的,因为底细大抵清晰。但郝家这群青字辈,他有点紧张。蒋家不是干机密差事的料, 自从接手便外行管内行。被他们气了这些日子, 青字辈很有可能念旧主、自发联络想帮郝家死灰复燃。
思量许久束手无措, 抬头看小朱满脸都是得意之色,薛蟠问道:“三当家想什么呢?”
小朱悠然道:“晚上你告诉魏德远,青蛇是冯四的另一个姘头。”
“本来就打算这么说。只是冯四已死,魏老大人未必找得到青蛇,就算找到了也难以验证。”
“蠢和尚!”小朱鄙视了他一眼,“郝家就要死绝了。”
“哈?”薛蟠好悬蹦起来,“贫僧刚才就为了这事儿愁得头发都没了!”他遂诉说原委。众人纷纷以为然,独朱大爷笑得神秘莫测。薛蟠乃深施一礼:“求三当家赐计。”
小朱翘起二郎腿:“无计。你练练演技,晚上说得自然些便好。”
“三当家神通广大、法力无边——三当家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小朱捻起一块玫瑰酥糖慢悠悠吃了,取帕子擦擦嘴擦擦手:“不告诉你。”薛蟠直翻白眼。
好在旁人也不比薛蟠聪明。忠顺王爷问道:“朱儿,怎么回事。”
小朱这才解释道:“魏德远终究是个老人家。一个侄子的小老婆跟另一个侄子私通,还不得气得七窍生烟?这消息是和尚给的,魏家必然核实过才会动手杀冯四。如今和尚又说她还跟别的男人私通,老魏压根不会疑心、更不会核实。他巴不得那冯四是个水性杨花、见男人就勾搭的贱人。”
薛蟠连连点头:“如此就显得另一个侄子过错少些、可以原谅。”
“若青字辈有心救回旧主,青蛇必不是诚心来江南联络顾四的——顶多顺便。”
“联络屠狗小姐?”
“更不是。”小朱正色道,“只怕特来联络老员外的——在苏州守着林家小傻子的那位。”
“嘶——”薛蟠捏捏下巴。那孩子是监狱之外唯一的郝家男丁。“言之有理。那为何郝家要死绝了?”
“自己想。”小朱伸了个懒腰,“我午觉没睡好,到隔壁补会儿。”站起来走了。
众人干瞪眼拿他没法子。
晚上薛蟠赶去留香楼通知魏德远。老头气得当场砸了茶盏子。
薛蟠还假惺惺的说:“这事儿吧,魏慎大人自己的责任也不小。啧,年轻漂亮的女人孤零零丢在江南。就算当时带不走,过后安置到京城郊外嘛。”把小老婆安排去单身狗堂弟身边,亲手在头顶撒下草种。
夏婆婆瞪他:“你懂什么。裘家是好惹的么?裘老侯爷最后悔的就是把女儿嫁给魏慎。那小老婆在江南好歹性命无忧,到京城可两说。”
薛蟠摊手:“我觉得,冯四娘子虽没读过书,显然十分聪明。然而她终究只是个寻常女人,比经过特别训练的细作还比不了。所以那个青蛇应该是郝家特意派来勾搭她的,顺便教导她怎么从小叔子枕边套消息。郝家知道小叔子也是锦衣卫,官儿还不小。”
魏德远背着胳膊在屋中走了半日,告诉夏婆婆:“让魏慎知道他被郝家的下人戴了绿帽子。他自己处置,全家帮他。”
“是。”
薛蟠只觉后脊背一冰。他想起来了。魏慎的性子不大好,擅公器私用,且睚眦必报。跟花团锦簇的门外汉平原侯蒋家不同,魏家可是祖传干锦衣卫的。郝家落到魏慎手里,基本是没什么活路了。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郝家在给魏慎身边安排女人时候,大概没想到有朝一日会遭反噬。
为了让魏大人安安心心的报私怨,得想法儿让青蛇先生在江南多玩会子。改明儿去苏州逛逛,看能不能没事找点事出来。
另一头,冯四既死,扬州陈家不免乱套。他们满门都是书生,并不擅长玩阴谋诡计。顾念祖又因军需商悉数陷落府衙大牢,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