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来之前他是这么想的。现在坐在帐外,看着一个个欢天喜地走出来的人,又让他心思活络了起来。这商队看起来挺好说话的啊?不如直接把几个丫头片子卖给他们。这么多凶神恶煞的汉子,那些倒霉婆娘肯定不敢拦了,如此一来,不但能得一笔钱,还省了口舌之争,岂不划算?
“王老五,到你了。”有个汉子走出了帐子,冲他叫道。
王老五一个激灵站了起来,快步向帐内走去。原本还有些忐忑的心,在瞧见屋中人时,立刻松了一半。竟然是这样眉清目秀的小郎,瞧着就是个和善的,难怪各家都能欢天喜地的出门。他若是哭上两声,是不是也能把那些赔钱货卖个高价?
一想到此处,王老五的脸就皱成了一团,连连作揖:“这位公子,二王村前些日遭了劫,村里都没几个人活口了,求求公子给吾等一条活路吧!”
他的声音悲戚,模样惶恐,到真让人有些同情,伏波却连眉梢都未曾动一下:“赊账是需要还的,你们打算如何偿还?”
“还!吾等肯定能还上!若是还不上,公子大可拿人来抵!”王老五答得斩钉截铁,又小心瞅了眼座上人,“就是如今太穷,养不活那么多人了。村里有几个丫头,小的五六岁,大的都有八九岁了,全是勤快能伺候人的。若是公子能买来使唤,也算救她们一命了。”
这话说的低眉顺眼,小心翼翼,然而神态中的试探却是遮掩不住的。伏波的面色冷了下来,往椅背上一靠:“哦,多钱一个?”
听这公子哥的口风松动,王老五喜上眉梢:“小的三两银,大的只要八两就行。公子也别嫌贵,都是皮实的丫头,随便给口饭吃就能活,大的都能暖床了!”
八九岁的小姑娘,是能暖床的吗?伏波的手指压在了腰侧刀柄上,轻轻摩挲:“这些丫头都没娘了吗?”
这话让王老五暗道不妙,赶紧解释道:“不过是几个蠢婆娘,打两顿就好了,不妨事的。村里遭难,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都是为了挣条活路……”
说着,他竟又呜呜的嚎了两声,摆出一副不忍模样。
“既然你村里没人,这粮就不能赊了。”回答他的,是道冷冰冰的声音。
王老五震惊的抬起了头,怎么回事,连粮都不赊了?之前几个村子不都拿到了粮吗,那南头村的也糟了劫,船都被烧了呢,不也欢天喜地的出来了?凭什么他们赊不到粮!
然而他对上的,是一双泛着寒光的黑眸,居高临下,透着杀意。王老五只觉背上一凉,心头顿时慌了。难不成他方才看错了?这哪是个和善之辈,只这神色,就跟海上大豪相差无几啊!
见那老汉喃喃说不出话,伏波也不愿再听他废话了:“你村里的妇人,五石米一个,有多少要多少。若是带上孩童,每个再加一石。”
“这,这未免也太少了!”王老五叫了出来。就算一石米一两银,一个妇人才卖五两?人牙子都不会给这么少啊!
“哦?那你可要听听不花钱的法子?”伏波单手扶刀,缓缓站起身来。随着她的动作,两边侍立的汉子也怒目望了过来,一个个长刀出鞘,杀气腾腾。
王老五腿一软,直接跪了下来,豆大的汗珠哗哗滚落。他,他竟然忘了,这群人是海商,不是寻常的商人。能在这种时候出海的,会是什么样的角色?连罗陵岛的贼子都不惧,屠了他们的村子又算什么?有船又有人,还有他这个族老握在掌中,是杀是剐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小的糊涂!少爷仁善,给的粮足够了,小的没有怨言……不,小的感恩戴德!谢少爷恩赏!”王老五边磕头边哭,这次哭的可情真意切多了。
看着那匍匐在地,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老汉,伏波眉峰紧蹙,说不出的厌恶。这老货从头到尾都没提村中青壮,更没提如何打鱼,如何做工,只想着拿人抵债,卖女娃赚钱。若是让那些妇孺待在村里,还不知要遭多大的罪。既然不想要,就统统给她吧,至少让那些女人、孩子有一条活路。
“拖下去,报了人数就给他备粮。”伏波冷冷道。
帐中护卫立刻抓了人往外拖,这时王老五也不敢挣扎求饶了。五石就五石吧,大不了多卖几个,也是一大笔钱,熬过去不就好了?少几张吃饭的嘴,村里人才能活下去啊……
没再瞧那老货,伏波重新坐回位上,继续翻看起账本。林家人动作不慢,沿着海岸走了一趟,一船米都卖出去了,还带回了几家有条件赊粮的村子。其中用来年海货做抵押的占大多数,也有两家愿意提供劳力。一人两石米,来这边白干一年的杂活,包吃住,若是上船还有分红赏钱。似南口村那种原本有船的村子,能上船的青壮就有十来个,稍加训练,就是可用的船员了。
李家那边暂时还没消息,李牛这人有点好大喜功,不会是想多卖些粮再回来吧?得派人去看看,别闹出乱子。
正想着,外面帘子一掀,就见林猛急匆匆走了进来:“恩公,大事不好了!李家那边……”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见一人跌跌撞撞冲进了屋,哭着道:“伏公子,我家船长被抓了!”
这是李牛的人,伏波豁然起身:“被谁抓了?”
那人一头一脸的沙土,也不知是摔的还是被打的,此刻已忍不住哭了出来:“是,是官府的衙役!”
伏波心头咯噔一声:“为何要抓他?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