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听到那声巨响时, 林默猛然抓住了自己的裙摆。这是约定的信号,帮主动手了!
毫不迟疑,她跳下了马车,对守在车边的人道:“快些准备!”
听到号令, 所有人都动了起来。有两人快步走到路边, 掀开了盖在水渠上的石板, 另外一个则走到了路口, 摇摇张望, 充当哨探。林默掌心都是汗水,手上动作却不慢,直接抽掉了马车后的隔板, 取出了一叠衣物。
都是演练过无数遍的事情,须臾就做完了,林默不由抬起头, 看向巷口。这里是一条背巷, 勉强能容纳一辆马车通行,左右都是院墙, 再走几步还有个岔路口,算是闹市中罕见的隐蔽处。这是帮主选定的接头地点, 也是掩护众人脱身的去处。
现在唯一要担心的, 就是他们能不能顺利脱身了。林默只觉心跳的越来越快, 额头都渗出了汗水。帮主英明神武, 自然不会有事,可若是敌人太多,或是追的太紧呢?他们怎么还不回来!
身体都微微颤了起来, 林默忍不住跺了跺脚, 想要压住恐惧。之前说的时限是一刻钟, 要是超过了,他们就要先行撤离,可千万别出问题啊!
时间在这一刻似乎变得极其漫长,让人心神不宁,林默忍不住再次低头看向漏刻,突然,守在巷口的哨探轻轻吹了个哨音,林默一下就抬起了头,人回来了!
下一刻,密集的脚步声响起,就见十来个衣着各异的人冲进了小巷。
“帮主!”林默忍不住低低叫出了声,就见伏波冲了她微一点头,闪身进了车厢。
林默立刻拉上了竹帘,替她遮掩住身形。其他人则飞快脱掉身上衣物,露出下面统一的灰褐色衣衫,一看就是家丁奴仆的打扮。那些沾染了血污,蹭上了泥土的衣裳被守在一旁的人团成一团,扔进了沟渠里,再把石板挪回原位。
只是几个呼吸间,所有人都面貌一新,林默赶忙递上沾湿的帕子,让他们挨个擦手擦脸。湿巾一抹,遮盖肤色的颜料就被擦去,露出原本有些发黑的面庞。这在汀州城里可不少见,毕竟是临河的大城,哪家商贾不养几个敢拼敢杀的船工?
几个受了伤的,则被塞进了马车的隔层里,里面地方不大,但是垫着的棉花可不少,还放了香料,足够遮掩血迹。
车帘挑起,已经换上衣裙的伏波对众人道:“清扫痕迹,立刻离开。”
众人应诺,相互检查一番,又用灰土遮了遮血痕,这才驱动马车转上大道。虽说现在时辰有些晚了,但还不到闭城门的时候,大户人家出行带几个护卫,旁人真是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林默也上了车,麻利的取出妆盒,撑起铜镜。马车有些摇晃,伏波的手却十分稳,干脆利落的扑粉描眉,不多时,镜中人就从个面容微黑的小子,变成了肤白唇红的少妇。
见她恢复了女子装扮,林默才松了口气,这下应该没事了……
谁料还没等她放松下来,前面车夫就低声示警:“夫人,有一队人马追上来了!”
林默就像炸了毛的猫一样,又绷紧了身体,伏波却二话不说,靠在窗边挑起了车帘,同时低声道:“向马车靠拢,作出防备姿态,别太过了!”
有她的指点,一队人立刻聚的紧了些,摆出了警惕神色。其实何止是他们,街上走动的车辆、行人全都被长鲸帮的人马惊动了,一个个大惊失色,惶恐莫名,不知这群持着刀剑的凶人想做什么。
长鲸帮带队的头目却不在乎这些人的目光,沿着依稀能见的痕迹飞速向前,他们可是遵从军师的命令出来拿人的,怎能无功而返?
当然,在经过那辆护卫森严的马车时,那小头目还是习惯性的扫了一眼的,就见车帘掀开,一个用团扇遮住了半边脸的妇人畏惧的朝这边望来。这怕是哪家的女眷,关紧时刻他们当然不会徒生事端,于是停也不停,与那辆马车擦肩而过。
见人走了,伏波才放下车帘,对前面车夫道:“加快速度。”
一声令下,像是受了惊一般,马车匆匆离开了这个是非地。
只是前后脚的工夫,长鲸帮的人就到了那处小巷。
“头儿,血迹不见了!”有人高声叫道。
那小头目喝到:“去那边的岔路口看看,还有附近这两家,查查门牌!”
人总不会突然消失,不是翻墙进了院子,就是沿着另一条道退走了。可惜这边不是长鲸帮的地头,没法破门搜查,只能把门牌看清楚了,回头禀告给军师。
大队立刻一分为二,继续搜寻,结果片刻后,两边同样无功而返。那小头目眉头都挤成了“川”字,难不成那群刺客还真插翅飞了不成?
正迟疑是要继续找下去,还是回去复命领罚,就见远处一股浓烟窜了起来。他心头一紧,不好,这是哪里起火了!
不再犹豫,他高声道:“先回去保护军师!”
要是军师有个好歹,他怕不是要被大当家扒了皮挂在船头,这种时候,肯定还是保人要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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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孙元让也正沿着预订的路线撤退。之前雷声炸响时,陆氏的人马有那么一丝慌乱,露出了破绽,他趁机带人围了上去,几轮手|弩齐射,再加一通乱刀,直接取了陆公子的小命。为了撤退,也为了陷害叶氏,他留了一部分死士断后,自己则先走了一步。
隐藏行迹可是孙元让的拿手本事,不大会儿工夫就甩掉了所有尾巴,不过这还是次要,做下这么场大案,如何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