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扶殷伫立在砂石间,任由狂风吹散了满头的青丝。

她仅仅只是看了对面的人一眼,转身便要离开。

青年也没有说话,不远不近地缀在她的身后。

在行走了一段距离后,洛扶殷才回头:“为什么跟着我?”

青年没有立刻回答。

他的目光似是透过雾霭和晨光,凝固在不知名的方向,用近乎执拗的语气问道:“她在哪?”

洛扶殷不搭理他,转过头继续向前行走。

青年又加大了声音:“她在哪?”

洛扶殷的脚步这才停了下来。

许久过后,少年抬起头,仰望着远处的霞岚,“现在问这些还有必要吗?”

“逝者已矣,被寄予厚望活下去的人总要心向远方。我以为你应该比我更明白这个道理。”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和平常很不一样,尤其是嘴唇的线条,笔直而僵硬,像是在忍耐着什么。

她的喉咙也堵得厉害,却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但是回忆却告诉她,这种情绪或许应当被称之为“悲伤”。

是的,她在为一个已经逝去的人而伤感。

洛扶殷的情绪,似乎从来都没有如此强烈过。如果说曾经的她与世间隔着一层纱,那么如今的她将那层纱捅破了,终于变得清晰而鲜活起来。

仙人不再梦中人,她已经走入了红尘,沾染上了凡人的喜怒哀乐。

少年睁着眼睛,顿时觉得眼眶干涩异常。

楼朔月一到,瞧见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

少年无知无觉地站在碎石之间,红着眼眶。有一滴泪水悄然从她的脸颊上划过,她伸出手,指尖从被泪水濡湿的皮肤上轻轻地触过,再垂眸愣愣地看着指尖上的痕迹,面上顿时浮现出无措的表情。

楼朔月突然间觉得有些心疼。

在他的记忆里,洛扶殷一直是个冷静到让人咬牙切齿的人,她看人的眼神总是很漠然,无论你对她如何地热情,她从来都不予理睬。然而他现在发现,或许是他错了,洛扶殷并不是一块捂不化的坚冰,她只是不懂而已,如同一只迷路的羔羊,跌跌撞撞地、总是找不到回家的路。

12138也感觉到洛扶殷的情绪变得不稳定起来,汹涌地、澎湃地,犹如开了闸的洪水,卷席着让人窒息的深刻情感。

打个比方来说,洛扶殷原本的情绪就犹如平静的海面,微风一吹,也只能掀起粼粼的微波;然而大海是深邃又神秘的,你永远都不知道海面之下藏着什么。当有足够强烈的风暴肆意地扰动时,那平日被压抑在海面之下的未知也被翻滚了上来,展现在人们的眼前的,是海与浪的拍打和冲刷。

她把作为人的感知压抑得太久了......那颗珠子并不是所谓放大情绪的神物,而仅仅只是一种解开封印的媒介罢了。

它也不是什么蕴魂珠,而是......

12138叹了口气,暗道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临了。

“原来,这就是眼泪么?”

向来留流血不流泪的人怔愣了好一会儿,低声轻轻地呢喃着。

楼朔月走近后听到了她的话,心里更是难受。

不该是这样的。

难道从来没有人教过她什么是喜怒哀乐吗?她以前到底在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他又向着洛扶殷的方向走了几步,少年发现了他,清喝一声:“别过来!”语气里满是警戒和抗拒。

“还有你,”洛扶殷红着眼,仿佛是一只愤怒的小兽,转过身朝着青年吼道,“也别再跟着我了!”

青年顿时被她的眼神唬住,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我,我只是想知道阿青在哪儿......”

青年有些手足无措,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便闭上了嘴。

洛扶殷捂着头,睁着眼睛,眼泪断了线似的淌下来,滴答滴答地滴落在脚下的石头上。

她不住地对自己说:“冷静下来,冷静下来......对,冷静下来就好。”

末了,似是支撑不住一般,她扭身就往别的方向跑去,很快就没了影子。

楼朔月冷冷地瞥了青年一眼,迈开长腿紧随其上,却始终和洛扶殷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原地里,独留下青年委屈地皱着脸。

“我的阿青不要我了,明明我才是难受的那个......为什么她看起来那么地痛苦?”

洛扶殷回到了那片干涸的河道前,坐在河岸边,安静地等待着情绪平息下去。

她觉得自己应该是个理智的人,是个最不应该让情绪影响到思考的人。

然而,这种感觉实在太过复杂难言,洛扶殷以前从来没有遇见过——一层又一层地,所有的东西都混杂在一起,连同回忆一起慢慢地发酵成了连本人都畏惧不已的物什。

“并不是很好受。”

洛扶殷一边逼着自己展露出微笑,另一边眼泪却不停地滑落,像是要把这辈子的眼泪都流尽似的。

她定了定神,于一片恍惚中想起自己以前心底感受到的那些似是而非的情感,忽然间觉得这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其实,她一直都知道的,明明一直都知道的......

洛扶殷扬起头,闭上眼睛,强行把心底上泛的苦涩压制了下去。

甫一睁开眼,她又变回了那个风光霁月的少年郎。

如果不是尚且还留有殷红的眼眶,恐怕不会有人会想到这样一个冷静自持的少年方才还在分外隐忍地默默流着泪。

她站起身,若无其事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脸


状态提示:第68章--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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