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张符出手,李东的心情却沉到了低谷,这张大威力云符本可驱散满天黑沉沉的乌云,让风停雪歇,此刻却只起到极其有限的作用,让台城上方的雪花凝住了片刻。
片刻之后,雪花继续下落,李东再次陷入之前极度难受的状态,每一片雪花落下,都会带来极其轻微的阻滞感,一片两片没什么,十片百片也无碍,但千片万片之后,阻滞感就十分明显了,带来的后果是真元运转不畅,道术威力大减。
一切就好似,这台殿、这建康、这世界与自己隔着一重轻纱帘幕,自己是在另一处天地中斗法。
反观对手,却如鱼得水,任何道术施展起来,都凌厉无匹,威力巨大,将元婴修为发挥到了极致。
斗到现在,李东已然明白,这天象的显现,应当是门高明的道法,只是他很难想象,这是什么道术,或者是什么符法,才能做到眼前的一切?
激斗一个时辰,当李东真元被这雪花耗尽、黯然准备承认失败的时候,雪停云开,对面的谢景夷也同样法力耗尽,无力再战了。
这一场战平。
谢景夷在一片欢呼声中下场,李东却在台殿之上四下环顾,寻找着始作俑者。可惜他什么都没有发现,只能落寞而归。
这一战的影响是极其深远的,巩固了张玄在朝中的地位,皇帝御批,同意了张玄的上奏,下令惩办许迈,劾查帛家道厌胜之术。
此后,各家宗门针对楼观道的小动作立刻烟消云散,正式承认了通道观在京中的地位,由此,怀仙派在各州郡蓬勃发展起来。
谢景夷一时间也成了风云人物,被族长谢安招至东山详询,一番对答后,谢安道:“景夷此战出尽风头,却不可骄狂,真以为自己能胜李东。”
谢景夷道:“此战未败,当是我师丁真人在背后出力,侄儿知晓,绝不后沾沾自喜。”
谢安道:“汝师丁真人怕也做不到这般地步,当为白虎神君的仙家手段。我已命你九弟出钱,在会稽郡小孤山中择地建观,尊奉白虎神君。”
谢景夷大喜:“多谢三叔!”
谢安道:“你回一趟桃花源,问问你师祖,我拟以怀仙为道观之名,不知可否?观成之日,能否请你师祖来我郡中相会。”
谢景夷迟疑道:“三叔,我在桃花源,也从未见过师祖……”
谢安想了想道:“无妨,若白虎神君不便,我可亲自前往,拜会神君。”
想要拜会白虎神君的并非只有谢安,帛家道大祭酒郑隐已经提前来了,一叶扁舟,直趋武陵。
弃舟登岸,郑隐环顾四下烂漫的桃花,目光凝重,亲手摘下一片花瓣,打量多时,又将花瓣送回桃枝,桃花如同初生一般,无丝毫损伤。
郑隐怔怔良久,向着那洞中透来的光亮处,一躬到底:“霍山郑隐,请见白虎神君!”
语毕,恭恭敬敬肃立于道左相候。
那石洞中光线陡然转亮,郑隐只觉无数细线飞驰而过,转眼间,已至桃山之巅。
崖畔有石桌,桌边端坐一道,正含笑望向郑隐。郑隐是天下大能,帛家道的顶梁柱,合道大修士,世间万千修士,他一眼便能看破虚实,但眼前这一位,却令他望之而似不见,眼前空空如也,对方却又明明白白坐在那里。
郑隐深吸了口气,上前参拜:“霍山郑隐,拜见神君。”
顾佐伸手延请:“郑君请坐。”
郑隐告了个罪,坐在顾佐对面,顾佐再请:“郑君用茶。”
郑隐先给顾佐斟上,才给自己倒了一盏,捧到嘴边,只觉茶味极香,沁入心脾之中,一股灵力化入腹中,赞道:“此茶……莫非是天上之物?”
顾佐道:“当年赴瑶池蟠桃宴,觉此茶殊异,便赞了句好,王母见我甚喜之,故此赠了二两,今日郑君前来,便取出共饮。”
一番话,顿时引发郑隐对天庭的无限暇思,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轻轻叹了口气:“我一好友姓郭名璞,字景纯,前些年飞升,不知神君可知?”
顾佐点头:“郭景纯接桂香府符诏,登北都宫为水仙伯,注《水经》,我听说过他。你帛家道尊奉的祖师金阙后圣帝君,也在北都宫,蟠桃宴上也曾见过,只是离得远,没有说过话。你还有个弟子,名葛洪,如今在天庭天师府效力,前几年曾来勾陈宫拜见我,我不在,错失了相见的机缘。”
郑隐失神道:“原来……如此……”
顾佐道:“郑君,你弟子葛洪已然飞升,为何你至今留在此界?”
郑隐如实道:“飞升需六亿信力,帛家道信众六十万,每年只得一千万圭,需耗费六十年之功,我弟子葛洪年岁比我大上许多,我若飞升,他恐来之不及。”
顾佐点头,又问道:“你知天下有多少人么?”
郑隐道:“大约八百万人。”
顾佐道:“九百六十万人,论理,每年三亿圭信力都应该有的,两年便可飞升一个,可实际上呢,十年都未必能走一位。这其中的道理想必你也知晓?”
郑隐道:“天下分裂,北秦南晋,战乱不休,神君所言三亿之数,均摊到每一个信众头上,那是三十多圭,太难,实际只有十多圭。这是其一。”
顾佐点头:“大家忙着打仗,信众流离失所,自然达不到这个数。你接着说。”
郑隐又道:“我大晋宗门太多,贫富不均,如上清、灵宝和三皇派,宗门里多年以来积储着十亿、十几亿信力用之不去,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