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黄道十二宫已开十宫,十八名合道分居正、副之座。
两仪微尘阵被破的一瞬间,本想继续助力剿杀的顾佐却忽然从酆都世界消失,回归了本体。
顾佐从延续了近一年的神妙状态中退了出来,自家也是一阵茫然,继而又开始琢磨起这种体验来。
而随着黄道十二宫的逐渐打开,酆都世界也在继续演变着,毒虫种类增多,朽木生长毒菌,黑沉沉的天空中划过第一道闪电,种种变化,都直接反馈在神识之中,令顾佐沉浸其中而不能自拔。
洞府世界的八名合道“仙人”也屡屡造访酆都世界,也在用心体悟着酆都世界的演变,回到洞府世界后各自将体悟来的道理在洞府世界中模仿再现,有的成功,有的失败,同样在一点一点改变着洞府世界。
人在天庭,没有四季寒暑,若不观星辰定位、不听四值神报时,经常会不知何年何月。
又到了一年一度定分星位的日子,同时也是天庭八大有司之一星君府最为忙碌的日子。
星君府刚立时,是为紫微宫和勾陈宫诸天星君打杂的有司,近千年来权柄日重,主要还是将紫微宫五斗星君全部纳入管辖的缘故,但对近乎空荡的勾陈宫二十八宿,玉帝却没有划转,依然沿用以前的方法,星君府不管事务,只给二十八宿打杂——这些杂事就包括记录星位。
星君府司命苏仙公如同往年一般,前往自己负责的西方七宿,录星位变化,以备天庭诸宫查用。
自苏仙公飞升之后,整个西方七宿就已经处于没有星君的状态了,这份活他干了两百年,所有星位从来没有变化过,每一颗星辰在什么位置,他都熟得不能再熟,可以倒背如流。
原本按照往年惯例,苏仙公大可直接把去年的数据誊录一遍就是,但今年有所不同了,天庭任命了一位星君,就在他负责的西方七宿。
虽说这位新任星君一直没露过面,没到星君府串过门,但谁知道他会不会去过奎宿星府,留下什么痕迹呢?
苏仙公赶了一天路,终于抵达荒芜的勾陈宫,再向西行半日,来到西方七宿。
首当冲要的便是参宿,参宿属水,为猿,处西方七宿之末,苏仙公围着参宿星府转了一圈,果然没任何变化,于是在本上记录:兑下艮上,居白虎前胸,七七位上,亮度三等。
继续向前,至觜宿,觜宿属火,为猴,处西方七宿之六,同样围着觜宿星府看了看,没有变化,于是记录:兑中巽下,居白虎之口,三三位中,亮度四等。
毕宿、昴宿、胃宿、娄宿,苏仙公一座座星府查了下去,全无变化。
至第一奎宿时,围着转了一圈,他终于停下了脚步,怔怔良久,随后提笔记之:兑上乾中,居白虎之尾,四四位上,亮度二等。
与往年相较,星位不变,亮度则由三等升为二等,变化虽然不大,却是苏仙公记录西方七宿两百年来的头一回,能不叹乎!
重回正门,登上五层台阶,取出自己的印信,向着梁上的牌匾晃了晃,一点星光飞上横匾,侧门开启,苏仙公缓步而入。
记不清上一次入奎宿星府是哪一年了,是八十年前,还是一百年前?眼前的景象,似乎和当年一般无二,就好像这座星府早已尘封在了岁月长河之中。
绕外屏院、穿军南门、过土司空殿,沿阁道前行,苏仙公来到虎尾殿前。
这座奎宿星府的主殿高大威严,此时此刻,无数藤蔓正从左右附路外的花圃中蔓延过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上殿柱、殿梁,将整个虎尾殿包裹其内。
这些藤蔓很快开出五颜六色的鲜花,随后结出各种果实,果实成熟后坠落,藤蔓渐渐枯萎,继而化作干枝,干枝腐朽、成灰,在一阵不知何处轻拂而来的微风下,一丝丝飞尽,虎尾殿又恢复了原貌。
苏仙公起初不以为意,类似的障眼法实在太多了,你以为是真的,其实不过是幻影,只要学会窍门,是个合道都能露上几手。
他本人就在闲暇之时钻研过,并且掌握了花开花谢的幻术,一点都不难。
莫非星君正在演练障眼法?
苏仙公来到大殿前,正打算唱名而入,拜见星君,混个脸熟,以便将来办事时也好得些关照,忽然又停了下来。
微风拂过他的脸颊时,带来了一些刚才吹落的灰尘,这些灰尘落在了他的鼻尖上……
一瞬间,苏仙公的手颤抖了起来,伸出手指,将鼻尖上的灰尘粘了下来,凑在眼前查看。
然后他又伸手在,同样是烟灰……
原来不是幻像,不是障眼法,刚才见到的一切都是真的,有人在演绎物类生长,在演绎岁月枯荣!
苏仙公看了看殿内,见殿中高台宝座上,有人趺坐掐诀、眼帘半垂,不用问,应当便是奎宿顾星君了。
听说这位新任星君走了玉清内相的门路,故此才受了举荐,得以执掌奎宿,以前自己还有点不屑,但如今看来,人家是修为真到了这个地步!
怀着满满的敬意,苏仙公不敢搅扰,退回到刚才所立之处,等待星君演法,他还想再多看一次。
须臾,藤蔓复生,再次从附路外的花圃蔓延过来,覆于殿顶,开花结果,果落枝枯,化为灰灰。
场景似乎重演,实则其中又有不同,开花的时机、结果的大小、化为灰灰的方式,都是全新的。
苏仙公贪看良久,自觉满是收获,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回去验证,这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