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军近百架弩炮的持续轰击,对朱雀大阵是极其沉重的负担,相当于抵消了大阵五成的防御效力,任凭弩炮持续轰击下去,是非常危险的,眼看着一车一车的巨弩被拉到弩炮旁边堆列,很显然,叛军弩箭充足,可以一直轰击下去而无匮乏之忧。
叛军的弩炮都阵列于护城河外一百丈至一百五十丈的地带,顾佐想要毁掉这些弩炮,必须出城。
朱雀大阵是个整体,大阵启动之时,外面攻不进来,里面也打不出去,顾佐想要出城,就必须将大阵从启动状态停下来,而想要再次开启,和别的护山、护城大阵一样,都需要一个预热的启动时间,对朱雀大阵来说,需要半个时辰。
这是一个两难的问题,要么坐等朱雀大阵被弩炮拖垮,或许是三天、或许是五天,要么暂时关停大阵,硬顶半个时辰,出城捣毁弩炮。
很快,城中所有人都达成了共识,必须解决这个问题,而且是立即解决,否则等对方三炼虚一起出手的时候,情况会更加严重。
顾佐当即下令,让各军做好准备,由岐王关停朱雀阵,顾佐本人将以最快的速度出城,一俟他出城,岐王就立刻重启大阵,这半个时辰的长安,将处于没有朱雀大阵掩护的状态下,城内守军必须硬碰硬抵挡叛军攻城。
守城的同时,还要做好被三位炼虚亲自攻城的准备,战况必然激烈,死伤必然惨重。
将暂时关闭朱雀大阵的方略知会到基层军官校佐,再由他们通知到底层军卒,避免造成混乱,之后,又紧急调动一万军士列阵于叛军主攻的东南、西南城墙下。
这些准备做完后,按照之前的约定,向龙首原大寨打出约定的旗号,封常清再次调拨重兵,亲自率领,冲击叛军大寨,缓解长安守军的压力。
顾佐向陈玄礼、哥舒翰、郭子仪、李光弼、李嗣业等大将拱手:“长安就拜托诸位了!”
众将齐声应诺:“太师放心,我等誓死守住长安!”
顾佐贵为太师,又是长安防御的实质主帅,按理主帅是不该轻涉险地的,但他的本事大家都知道,单打独斗不逊一位元婴高修,且又擅长撒豆成兵,一人出便相当于一军出,是最适合捣毁弩炮之人。
当此大战危机之际,哪怕是主帅,也必须出战了,因此没人再搞苦谏这一套,不仅不能劝谏,且按照顾佐的计策,连随身掩护都不行,否则很可能成为拖累。
李十二带着西河道馆的林素弦、何小扇等女修,早就登场鏖战了半月,甲胄上沾满了血渍,却也顾不得这许多,上前投入顾佐怀中,和他紧紧相拥。
温存少许,顾佐伸指拭去她眼角的泪痕,在额头上亲了亲,笑道:“等我回来!”
一位女修倒提长剑,挤入人群,右手托着个酒碗,里面是一碗琥珀色的灵酒。此人正是前广平王妃,如今的越国夫人沈珍珠。
沈珍珠道:“这是我括苍派的芙蓉灵酒,可补真元、增益胆气。”
顾佐接过来一口饮了,只觉酒水中带着一股暖流,瞬间充盈各处经脉,将疲倦一扫而空,豪气顿生。
将酒碗掷于地上,大笑:“好酒,嗯,兴奋了!如今战意更浓,正当其时!”
又冲人群中撅着嘴的清源县主笑了笑,向岐王道:“动手吧!”
岐王运转阵盘,游荡在长安上空的朱雀渐渐消散,一支巨弩带着尖锐的呼啸倏然射了进来,被岐王飞出一面铜鼓,击出城外。
更多的巨弩飞了进来,陈玄礼等几位元婴大将分散于城墙各处,开始阻拦巨弩。
城下叛军顿时爆发出一片欢呼浪潮:“朱雀阵破了——”
明德门前的几排守军向后一退,叛军的云车搭了上来,十几名叛军自云车上跳进明德门城楼,城楼上顿时厮杀成一片。
李十二飞剑点出,刺入一名叛军咽喉,护着顾佐来到城墙边,回首望向顾佐。
顾佐头戴双耳招风帽,身上套着皮毛短袄,脚踩牛皮靴,外衬铁甲,一副范阳军士打扮,他冲李十二笑了笑,仰身向后跃出,直落城下。
岐王立刻再启朱雀大阵,这半个时辰,就是留给顾佐捣毁城外弩炮的时间,不论成效如何,他都必须赶在这个时间里返回城内,如果回不来,第二选择就是前往龙首原大寨。
顾佐人在空中,看见下面正有五名叛军士卒结队向上放箭,只是位置较为靠后,他落下去后触碰不到。这也难不倒他,手中鱼线飞出,勾住城墙上横插着的一杆巨弩,将巨弩折断的同时,借力向斜后方又荡出丈许。
这一下变故兔起鹘落,诡异难测,别的叛军都在疯狂酣战,完全没留意到他这个城上坠落的“友军”,下面结队放箭的五名敌军发觉之时,已经来不及跑了。
其中两人反应很快,抽出腰刀向上去挑,打算挑开这具友军尸体,却没想到两柄腰刀忽然齐根断折,手中握着的只剩个刀把。
顾佐以指刀术施展牛角尖刀,那尖刀价值数百贯,岂是他们手上这几贯钱的普通腰刀可比?刀芒扫过,连刀带脖子,这两人当场了账。
剩下的三个反应稍慢,一个被顾佐出脚踹在心窝上,另外两个被顾佐直接压在身下,真气吐出,当场被压死。
有这五人垫底,顾佐摔落下来后分毫未损,而这一幕在南城墙激烈的攻城战中也毫不起眼,没有几个人注意到。
顾佐现在是叛军中的一员,爬起来“后退”是不行的,没有鸣金收兵之前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