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叶法善的要求,半个时辰之后,宗玄天师吴正节、天师司马道隐、天师罗公远、天师张虚真、天师李含光齐聚北口大殿。
李含光反对叶法善立刻出手拿妖的打算,他劝阻道:“与妖兽大战经年,我崇玄署同道损失惨重,十二天师折损过半,元婴师更是只剩三分之一,如今星罗杀阵未曾布设妥当,如果此时出手,师兄弟们谁又将身陨道消?”
叶法善沉着脸道:“莫非我等坐视南吴州军民赴死?几千条人命啊!”
李含光道:“并非坐视,只需星罗杀阵一成,便可出手啊。”
叶法善问:“何时能成?”
李含光看了看其余几位天师,宗玄天师吴正节道:“尚需两日。”
叶法善问:“两日?来得及么?”
面对这个问题,无人应答。
叶法善又道:“南吴州军民面对兽潮,至今已历十七个月,诸位师兄弟想过没有,孤城而立十七月,始终不见崇玄署相救,这是何等绝望。尤记去年八月解围南阳,南阳被困三月,城中已至易子而食的地步,惨绝人寰啊。至今思之,犹不能寐!南吴州呢?十七个月,你们能想一想他们苦盼崇玄署之心么?”
众人默然,听叶法善苦口婆心:“我刚才去看了一眼,大阵已然支撑不住了,听长源说,他们已经坚持了五日,甚至更久。照我说,他们付出的已经够多了,给了我们五日时间,让我们追上了妖兽,还把天都阵布设完毕。南下追击之时,诸位能想到有此良机将妖兽一网打尽么?凡事不可求全,有天都阵已经超出了我们的预期,至于星罗杀阵,锦上添花而已,为锦上添花之事而折损数千性命,你我道心能安?”
良久,吴正节道:“我随师兄出战。”
叶法善点头:“师弟战穷奇,我战大鹏。其余天阶妖兽,诸位师弟分之。”
司马道隐看了看李含光,道:“道之所在,不可惜身。”
李含光叹息:“非为惜身,惜我道之传承啊。”
司马道隐摆了摆手:“不要说了,两位师兄已经定策,你我听令就是。”
李含光向外招呼:“长源!”
李泌由殿外而入,李含光吩咐:“即刻屠妖,护国天师和宗玄天师亲自出手,你分派一下。”
李泌暗自叹了口气,道:“是。”
如何对阵,他早就心中有数,虽说星罗杀阵没有布设完毕,无法使用,但稍作调整便可。
按照他的分派,叶法善出手擒杀大鹏、吴正节出手擒杀穷奇,司马道隐、罗公远、张虚真和李含光分别主持东南西北四天都阵,务必保证不让大妖走脱。
关于人手的分派,李泌也有合理调拨。
由括苍派、云梦宗、青城派、罗浮派、王屋派、洞庭派等十二大派炼虚以上高修出手,合力围剿天阶妖兽,共有十八人;其余各宗金丹及元婴修士出手,对付上阶妖兽,共有四百三十余人,上阶妖兽杀完后,元婴修士协助炼虚修士围剿天阶妖修。
在剿灭普通妖修上,由华山西玄派带平都八阵门、南华派、苏仙派等阵法宗门,在偌大的南吴州范围内布设大大小小的各种法阵,各派修士护持法阵。
法阵设立后,禁军随后进驻,在法阵和修士的掩护下斩杀妖兽。
将分派战策提出后,天师们基本同意,叶法善询问何时可以进击,李泌表示,各处都已到位,只需再等半个时辰便可动手。
叶法善问:“为何还要等半个时辰?”
李泌道:东方尚需河北兵封堵,刚才已接军报,河北镇军刚刚到位,尚需些时间休整。”
李含光忽问:“来的是安禄山么?”
李泌点头:“河北镇军两千骑,自安禄山以下来了百员镇将,都在金丹以上,元婴九人,炼虚三人,万里赴援而来。”
李含光喃喃道:“范阳何时拥有如此实力了?”
李泌留出半个时辰来给河北真军喘息,而此刻的南二峰上,能否再坚持半个时辰,已经没有人去考虑了。
从两天前开始,连同顾佐在内的所有人都已经没有工夫去考虑时间的问题,所有人都坚定的认为,大阵告破就在下一刻,自己将被可怖的妖兽吞吃殆尽,连骨头都很难留下来。因此,每个人都希望死之前杀一两只妖兽,给自己的命赚个本钱。
起初,各营还听从兵司的调遣,轮番上阵堵漏,从昨天开始,随着三元极真法阵的日渐残破,放进来的妖兽越来越多,于是轮休的时辰越来越短。
到了今日,不仅是南吴军,所有各司人手、各宗家眷,全都上了南二峰,此刻也不分军士、百姓,不论修士、普通人,全都聚集在了城墙上下,城墙上的战累了、伤了,抬下来,城墙下的补上去。
火蚁的进攻已经稀疏了下来,换做大量的山行猪、红光兔、巨齿狼、青竹灵蛇、穿山鼠、灵蝠、赤炎蜈蚣、吼熊、梅甲鹿之类,中间还夹杂着不少上阶妖兽。
天上不停有各色妖禽突破大阵刀光,飞落下来,一个俯冲也许就会叼走一个人。
所有人都在舍生忘死,守护着最后一份生而为人的骄傲。
顾佐也站在城墙上,浑身都是鲜血,牛角尖刀转动着,将一只山行猪抹断脖子,左手的鱼线甩出,将一条青竹灵蛇卷过来扯断。擦了擦脸,抬头看天,忽然愣住了。
天空变了颜色,在三元极真法阵原本的赤、黄、青三色玄光之外,又多了一层淡紫色的光华,而且与三色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