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泉道院来的两位道长,只是炼气士修为,岁数都不到十八,脸上稚嫩之气未脱,但庚金山上无人敢于轻视。
顾佐当场被带走了,并且要求山上的所有人暂时不得下山,等候问话。当然,两位小道士也明言,仅仅是问话,请大家不要惊惧,问到什么说什么就好。
一位小道士留在山上逐一问话,顾佐则跟着另一位小道长赶到黑山郡。吴善经带队抵达黑山,作为南吴州竞卖的监督者和仲裁者,驻地就是去年钟参军最先推荐给顾佐的那套小院,前卢龙军黑山会馆。
灵石矿脉在整个南诏都是大事,无论哪家宗门竞得矿脉,都要向龙泉道院缴纳灵石,因此,道院将全程掌控矿脉的竞卖过程。前期的筹备工作,由账房牵头,等发卖会正式开始后,监院和三都也将亲临,乃至共同议定新矿每年的上缴额。
吴善经便是前期的主事者,除了账房的道士外,还有方堂一位执事堂头、典造房一位执事殿主配备给他作为副手,在执法和文卷上协助他。
向顾佐问话的,就是他们三个人组成的问询组,和法司过堂会审不同,仅仅是一次问话,没有刑枷和板子,更没有老虎凳,顾佐甚至还有座、有茶。
但问话刚一开始,顾佐便感受到了很大压力,没有刑罚不代表没有惩罚,龙泉道院不会对顾佐用刑,但这次调查问话之后,将决定是否向崇玄署行文,取消怀仙馆的牌票和道籍!
顾佐问:“是有人举报我们怀仙馆吗?不知是哪家?我可以和他们对质。”
吴善经坐在正中位认真听着,很少说话,典造房的殿主负责记录,问话的主要还是方堂的堂头,他提醒顾佐:“是谁举报,你就不要打听了,不仅举报,坊间、各宗多有传言,影响很不好。你现在回答我的如下问题,最好如实回答,道院会最终做出评判。”
顾佐点头:“请诸位道长问吧。”
那堂头道:“向灵兽部提出合作申请失败后,灵兽部有没有向你和怀仙馆支付报酬,或者补偿?”
第一个问题就如平地惊雷,炸得顾佐外焦里嫩,如果不是提前和钟二先生通气,这个问题简直要命——因为你不知道钟二先生那边是怎么说的。只要但凡有一丝犹豫,或者半分模棱两可,后面就麻烦了。
顾佐一边心有余悸,一边断然否认道:“没有的事,是否合作属于自愿,人家凭什么给我补偿?”
殿主执笔如飞,堂头和吴善经对视一眼,点了点头,继续问:“听闻,其后你向参星部提出合作被拒,参星部向怀仙馆订购大量灵丹?”
顾佐当即道:“向敝馆订购灵丹的还有很多宗门道馆,甚至包括郡里的各大药铺,我们怀仙馆最主要的立馆之基就是炼制灵丹,这很正常。”
“说说,都有哪些向你们订购灵丹?”
“郡城里几乎所有药铺,元河周边六家宗门,金甲门、平都八阵门等等,对了,最新一单是百花门的常供订单,因为订单太多,我们实在忙不过来,所以没敢再接了。”
“这些订单,你们都供货了?”
“有些供完了,有些供了一半,馆里正在全力炼制,争取尽快完成订单。”
“金甲门和平都八阵门的订单完成了么?”
“这两家都是崇玄署认定的玄门正宗,故此,怀仙馆将他们列入优先供货名单,已经完成了供货。这方面,道长们可以了解一下,每一家的供货情况,我们都有对方的签字底单备查。道长们也可以同时去对方那边看看,我相信他们手中一定还有我们炼制的灵丹。”
一边回答,心里愈发感动于自己的先见之明,若无这两个月的没日没夜,今天怎么过关?
顾佐对答如流,三位道长冷了一会儿场,堂头道:“向灵兽部和参星部提交的合作条款,你还有备份么?如果没有,能否逐一告知我们?尽量不要遗漏。”
顾佐立刻从储物扳指中将协议取了出来,递上去。
三位道长传阅片刻,堂头继续提问:“如此卑微的条款,顾馆主是怎么考虑的?有人说,这是一种损人不利己的条款,严重影响到了正常的合作,也会最终损害灵石矿脉的开发采掘。”
顾佐回答:“如果说这种话的人,去了解一下顾某和怀仙馆的过去,就不会说这种话了。怀仙馆以前在江东的时候,连我自己都养不活,一圈竹篱、三间草屋,顾某迫于生计,曾经在肆中卖鱼为生。为了修行、为了活出个修士的样子,顾某辞乡万里,来到南诏,追寻一个修士的梦想。这一路上磕磕绊绊,一走就走了三年……”
低沉的声音在堂中回荡,顾佐的遭遇委实令人动容,哪怕是重听一次的吴善经也忍不住轻声叹息,更何况其他两位。
“……直到进入南诏,我才发现,这里的确就是我要寻找的地方,一个可以让任何修士寻找梦想的地方。在龙泉道院大力扶植宗门、大力开发南疆的英明政策下,在道院诸位道长们营造的良好修行氛围中,怀仙馆终于找到了一条出路,真正将山门立了起来,有了将传承延续下去的底气……”
狠夸了一通龙泉道院,顾佐将话题拉回来:“怀仙馆是经历过苦难的,一路走来,也有着对如何发展下去的不同理解。我们认为,得到参与发掘灵石矿脉的资格和经验,这是怀仙馆最大、也是最需要的收获,甚至前期竞买的各种筹备事务,也是我们非常看重的。收益固然重要,但绝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