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日出狱的三十余人在法司门口热闹了一阵,相互留了名帖,说是将来有缘再聚,一半就在本地散了,剩下的一半结伴向东,到了永昌诏时,陆续散去七八人,过了永昌诏,又相互告别,只剩原道长、顾佐和一位姓蒋的修士南下黑山诏。
有两个熟知本地的同路人在,顾佐可以不用找镖局了。
姓蒋的是黑山诏本地人,听说家在黑山郡,和顾佐是一起过堂的。当时他第一轮报的匪号是“小猪”,挨了板子才报的真名,只是那时候外边几人都在哭喊着报名,顾佐没听清楚,后来在狱中再问起时,他却不说了。
也难怪,毕竟不是什么好事,顾佐估摸着这位怕是家教很严。
进入蒙乐山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日头落得很快,此处距黑山郡尚有三百里地,小猪想要赶夜路,原道长无所谓,但顾佐却坚持要歇宿。
原道长和顾佐的关系亲一些,小猪没办法,只能一起扎营,只要修为不是金丹,在南诏的野外夜行,都是很危险的。
有时候哪怕金丹也不行!
山中夜宿,一般要找高一些的地方,避免突如其来的洪水或者泥石流,但太高了也不行,山风太冷。因此,他们很快找到处小山洞,三人便钻了进去。
刚一进洞,顾佐便打了个手势,将原道长和小猪招过来,在地上用树枝写字。
“有人跟踪,三个。”
原道长和小猪都是一震,小猪有些不太相信,写道:“我怎么没有发现?原道长察觉么了?”
原道长写:“我信小顾,他们家擅长这个。”
顾佐续写:“午时就跟着了。”又指了指头顶,意思这三人都在山洞上方的崖顶。
原道长又写:“什么修为?”
顾佐摇头表示不知,那两位沉默了。
不管是什么修为,继续夜行肯定不合适,因为不知道前面究竟会遇到什么,这也是顾佐坚持停宿一晚的原因,三人需要认真沟通。
但停下来也同样有危险,必须想办法应对,要么逃,要么拼。
原道长想了想,写道:“金丹的可能性不大。”
顾佐和小猪也立刻醒悟了,如果是怀有恶意的金丹,完全可以直接出手,没必要鬼鬼祟祟跟在身后。
依此推测,三个人都是筑基的可能性也不高——同样可以直接杀过来。因为他们跟踪的目标中,只有原道长是筑基初期,小猪和顾佐都是炼气士。
有了这份推测打底,三个人都硬气不少。
小猪建议杀上崖顶去,顾佐建议在洞窟中设置圈套,诱他们进来。稳妥起见,原道长支持顾佐。
顾佐先将自家那根鱼线取了出来,原道长笑了笑,在地上写了王恒翊三个字,顾佐点头,表示正是王道长当时交给自己捕鱼的那根,于是原道长忍不住遥想故人片刻。
由此表明,原道长心态还是很稳的,比顾佐稳得多,也不知他最初来到南疆时,经历过多少凶险,才历练出这份沉稳。
鱼线被布置在了洞窟正中,离地三寸,距洞口五尺,距洞壁五尺,让小猪扮演假想敌试了试,正合适。
小猪掏出柄法弩,巴掌大,插在洞口内壁处,弩箭瞄向洞内。原道长看着这柄法弩,露出惊异之色,显然是件好宝贝。
原道长则掏出一套阵盘来,按照方位设置于洞窟之中。这套阵盘顾佐相当眼熟,正是在南华派时,林长老打算补偿给顾佐的五雷水火阵,属于修士个人使用的小型法阵,称得上攻守兼备。
当时顾佐没要,因为他已经抄录到了这种法阵的炼制之法,所以选择了急缺的灵石。
准备妥当之后,三人进入预定位置,开始诱敌。
“啊”一声惨叫自洞中响起。
“原道长!你这是作甚?为什么杀了小猪?”一声惊呼传了出来。
“小顾,姓蒋的身上那么多宝贝,难道你不稀罕?嘿嘿”有人狞笑。
“原道长,不可以!咱们乡里乡亲的,你放过我吧!”有人求饶。
“小顾,把你身上的灵石都交出来,我记得是五百块吧?交出来留你一命!”
“原道长,你放过我吧,这些都是王道长留下的,给了你,我这道馆就倒了啊”
“嘿嘿,小顾啊!小顾!你好毒辣,早就想杀人夺宝了吧?我还是看错了你!”
“哈哈,发财了!原道长,你的八百贯归顾某了!啊原道长”
“小顾,我们同归于尽吧”
之后便是悄然无声,唯有在打斗中被破坏了的篝火堆奄奄一息燃烧着残烬,洞中一片昏暗。
荒诞狗血的脚本,拙劣至极的对白,听上去是如此的不靠谱,但在接近南疆的南诏,却又是如此正常。再加上“宝贝”、“五百块灵石”、“八百贯”等字样,引诱力顿时大增。
片刻之后,一颗脑袋自洞口上方出现,探头看了片刻,翻身落下,是个黑衣修士。
此人朝洞中瞄了片刻,一声唿哨,上面又有两人飘然而下,全都身着黑衣。
三具尸体趴在洞窟底部,其中一个腹中还插着柄长剑。尸体周围,还散落着大量铜钱、碎银,以及微微泛着荧光的灵石。
三名黑衣修士对视一眼,当先的一个回头道:“小左,你在门口守着。”
小左迟疑着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洞外,又回头盯着洞中散落的钱财和灵石,还是快步跟了过来。
“嗖”的一声,小左身子猛然一滞,不敢置信的低头望向胸口,一枝箭头从胸口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