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在京师的某个铺子里,有两个人正在对话。
“门划上了?”烛光下,一个满脸通红的老者问道。
“关上了,师父。”一个壮汉回答道。
“我问你的是划上没?”那老者又问。
“嘿嘿。”壮汉一咧嘴笑了,虽然他已是壮汉了,可是面对师父的询问还是露出了孩子般心虚的表情。
“咱们这里可是兵器铺子,哪个小偷会不长眼的到咱们这里来偷东西。
那要是东西丢了,全京师的捕快都丢不起那人,那还不满城抓人啊?
再说咱爷俩喝差不多了不还得起个夜啥的?”
很明显,那壮汉的意思就是他也只是把门关上了,并没有把里面的插梢划上。
他之所以这么说固然也有其中的道理,但更象是为自己偷懒所做出的一种推脱。
老者用昏花的眼神看了自己徒弟一眼,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
壮汉便又笑了,他知道自己的偷懒再次被师父默认了。
都说师徒如父子。
在时下那更是如此。
师父收了徒弟那也就等于把自己摸索出来的或者祖传的手艺传给徒弟了。
徒弟入门那也是要行大礼磕头的。
那不说就跟百官见皇帝老子要三拜九叩那也差不多。
而这之后师父自然要把自己的手艺倾囊相授,而徒弟则是要给师父养老的,师父没了那也要是批麻戴孝然后给扶棺的!
那老者已经老了,虽然他的上身依然精壮,可是那已是有些松懈了的肌肤却仿佛在阐述岁月不饶人的真理。
徒弟在自己这手艺已经学了九成了,剩下那一成也全靠岁月的打磨了。
儿大不由娘,徒弟大了也是如此,那老者还算看得开,所以徒弟有点小缺点他已不再申斥了。
那老者稳坐在板凳上端起了酒杯“滋溜”的喝了一口酒,然后用手捏起了一粒油炸花生米吃了起来。
而那个是他徒弟的壮汉则也坐到了那老头的对面跟着吃花生米喝酒。
这是一个铁匠铺子。
烛光之下,铺子里那烧火煅铁的炉子、风箱全都被映上了淡淡的红光,便如白天他们敲打铁器时的炉火。
而在那铺子的四壁上则挂着各种各样的长的短的刀枪剑戟以及那捕快们才会用到的铁尺。
“最近外面有没有什么新鲜事儿?”那老者又喝了一口酒问。
“太大的新鲜事也没啥,我昨儿去送兵器时就见又贴布告了,捕快们也都很忙,说是在抓一个cǎi_huā贼。”那个壮汉回答道。
老者就“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不过我听说,那个人也未必就是啥cǎi_huā贼,好象是玉王爷要纳一个小妾,那个人就画了张一树梨花压海棠挂在玉王府的牌匾上了。
想想那个老王爷也是的,都那么大岁数了还祸祸人家小姑娘。”那壮汉有些气不平的说道,然后却又叹了口气道,“我特么还没媳妇呢!”
而那老者就当没听见似的,依旧喝酒嚼花生米。
这是一副奇怪的情形,年轻的在唠叨,年老的却仿佛在倾听。
他们师徒就是这个样子,一老一小俩光棍,已经不知道共同度过了多少个这样的夜晚了。
当远处巡更的梆子声变得响亮起来的时候,那老者和那壮汉终是上炕睡觉了。
岁数大的了老者自然是会打呼噜的,而年轻力壮又出了一天工的徒弟那呼噜声也绝不小。
于是那一高一低两种呼噜声在黑夜里搅在了一起,倒仿佛还在唠磕一般。
“哎呀妈呀,总算是睡着了,一个大老爷们怎么跟个娘们儿似的,也恁磨叽了。”这时就在那兵器铺子的窗外有人低声叹道。
那是白玉川的声音。
“妈呀个屁,你快用你的mí_yào吧,撒楞办事,我看你也挺磨叽。”那是喜糖的声音。
白玉川不再多言,伸出手指头来用口水蘸湿了便往那窗户纸上按。
当手指头无声无息的把那窗户按出个小洞时,一根细竹管就从那小洞中探进了屋子。
有轻微吹气的声音,一股白烟便被吹进了那铁匠铺子里慢慢消散于夜的无形之中。
“行了!”片刻后白玉川说道。
于是那本就没有关紧的门便“吱丫”一声响起,三个人影便溜进了那个大小声呼噜依旧的铺子之中。
白玉川爱说,喜糖也不是省油的灯,第三人一直不吭声却不等于他就不存在。
而实际上这第三人的意见反而越来越受重视了,因为那是商震。
门被关上了,烛光亮起,屋子复又明亮。
铺子还是那个铺子,只是那铺子的大炕小炕上却是睡着都是一身精肉的一老一少。
“哇,这么多么兵器,行啊小白脸!”喜糖由衷赞叹。
白玉川刚要还嘴,商震忙给白玉川了个眼色,示意他别吭声,或者说,别和喜糖一样的。
于是白玉川气得哼了一声。
商震他们几个计划好了要去救那个采薇又想祸祸那个玉王爷,可是在这个过程中很有可能跟捕快起冲突。
商震他们从西北带过来的兵器都是弯刀全藏在马车的下面。
白玉川“拆”马车的时候,商震他们倒是把弯刀和他那张长弓带到那个藏香楼了。
商震的那张长弓不短,这都可以理解,弓长拉开的幅度才大才有力量那箭射出去的才远。
可他们那些弯刀一打眼却是就能看出来是胡人的、
如果京师捕快再把他们当成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