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香铃是来长期蹭饭的,她自己说的,最近心情不好,实验出了问题,又在组织里被人批判,而今天中午的时候,她的同居对象也决定离开,千头万绪的烦心事让她有些难堪,所以打算在边宁家里借住一段时间。
边宁把自己的那本书讨了回来。
“今天怎么装模作样的?”刘香铃直接钳住边宁的脖颈。
“别闹别闹。”
“我知道了,你儿子今天要回家是不是?”
边宁低头笑了笑,还是很板正地坐在沙发上。
“看来一定是了。你明明知道现在的小孩都不怎么待见家长的。”
“那很好啊。”边宁是这样说的。
刘香铃打哈欠,“我反正是觉得没必要生小孩。”
“那也随你。”
“你好像不怎么开心?”
陶子成把刘香铃拦住,“好了好了,你知道他是什么性格的,别去找他霉头,不然又要给你上课了。”
边宁瞪了他们一眼,“你们总是这样,明知道错误了,还马马虎虎不当一回事,平时是这样,工作时候的这些小问题更会是隐患。”
“你就该放松一些,总是板着对你没好处。”刘香铃是这样建议的。
“你看看自己的黑眼圈。”边宁则这样回应,“是我该劝你别总熬夜的。”
门铃又响了。
这次来的是林言。
“怎么,不欢迎?”林言穿着一身干净的工服,打理利落的短发,很中性的妆容,她进门时带来了一股清爽、严肃又活泼的气氛。
“不,对你,我们总是欢迎之至的。”边宁咕哝着。
陶子成就笑着去拉住林言的臂弯,“你别管他,他正想着他儿子呢,我进门的时候就等在这儿了。”
林言露出讶异的神色,“好呀,你这种小宗族的想法可是要受批评的。”
“不要误会,我完全承认边诚那孩子是一个独立的人。”
“那你就不要表现地太热忱,这种事情就像男女关系一样,假如都平平淡淡的,等到分手也不那么难过。”
刘香铃哼哼了两声,大咧咧地表示了赞同。
边宁捏着眉头,“我想通过这个孩子的行为和精神状态,观察一下民联体社会抚养制度的利弊。”
林言露出了然的笑容,“这倒是像你了。陶子成同志,你知道他的打算,还要支持他吗?”
“你少来拱火,”陶子成置备了一些休闲小食和饮品供客人们享用,“他要做什么从来没人拦得住,你去劝他反而还要被教育。”
林言哈哈大笑,“这就是他的个性了!”
十年时间改变了很多。曾经意气风发的青年人们都已经长大,互助会的工作已经有新的一批学生接过了重担。
他们是见证并建设了民联体的一代人,并且一个新的,全球时代也将由他们开启。
门铃又响了一次,这东西平时很安静,今天却如同闹钟一样,总把人从愉快的环境里叫醒。
又一位访客,沉默的脸颊,高挑的身段与忧郁难言的长发,一身素净简单的黑色衣裤,结实的高帮靴子,目光总是失焦的,像是观察着,又像是在不断地思索。
是成然。她的到来是不怎么意外的。因为她早在两周前就给边宁、陶子成二人分别发过电子拜帖,只是她这人的习惯很坏,往往忘记自己的约定,因此边宁本没有她要上门的准备。
可成然这次是信守承诺地来了,和朋友们互相寒暄过就坐在客厅的角落里。她总是会观察人的,这是本能的习惯。
“成然同志,听说你最近都在忙于写作的事业,工作还顺利吗?”这句话是边宁问的,成然侧头打量他。
边宁如今依旧高而瘦,前几年跑基层的时候晒得很黑,近两年来民联体主张用义体进行无本人接触的远程办公,他又因为甚少接触阳光而白皙起来。曾经红润而气色十足的脸颊也由于常年过重的思虑而变得蜡黄,嘴唇泛着一点青色,看着并不非常健康,但他的举手抬足不容置疑的力量感和决断力又彰示了他结实的体魄。由于严肃的工作性质和认真的性格,往往紧皱着眉毛,所以在眉心出现了淡淡的竖纹,这使得他本就严厉的脸庞更加叫人望而生畏。
“还可以,一切都好。”成然迟钝了一下,“如果你想看的话,我可以把初稿发给你。”
“有机会一定要拜读一下的。”
陶子成接过话题,“你看起来有些累了,没有休息好吗?”
成然对这种成为焦点的社交状态感到不适,“我休息地还不错,只是睡眠比较少。”她飞快地扫了陶子成一眼。
十年前的陶子成是纯粹的青年女学生的样貌,健康、活泼、娇憨的姿态,叫人看到的时候会想起干净的阳光晒过的衬衫,肥皂的香气和白皙脚踝。现在的她,单从体魄的角度上,并未有多么大的改变,只是看着更壮实丰满了一些。脸上的神态改变倒很大,从一种向外弥散的欢乐,转换成向内藏敛,欲语还休的克制。眼神依旧自然,毫无躲躲藏藏的羞涩,只有恬淡平和的对视,让人完全明白她独立而坚定的人格。
话题转到刘香铃身上,大家好奇她的同居伴侣为何离开。
“他说我在从事有害的工作,就因为他的工友谈论了一些组织上对我的意见,这人长得像个男人,其实就是个娘炮软蛋。”
大家也安慰她,叫她消消气,总能找到适合自己的。
这时候林言出门去接电话。
成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