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前沈浩就收到了一份厚厚的且打了封禁的案牍,并且这份案牍是姜成亲自送来的,而且打了一个视察的幌子。
旁人不清楚,但沈浩清楚,姜成带来的东西有多重的分量。
之前沈浩其实就让王俭着手让黑水的人手在暗中收集各地黑旗营的情报了,但时间毕竟仓促,况且对象是黑旗营,所以进展一直很慢,到目前为止也只是对各地黑旗营的基本框架有一个简单的了解而已,深层的东西还一无所知。
可手里这份厚厚的案牍却是雪中送炭一样的弥足珍贵。
之前总觉得庞大人官威十足,一副冷酷狠辣且老奸巨猾的派头。可如今要人办事的时候也还是很懂路数的,不差饿兵。如今有了这一份案牍他能做的,可以操作的东西和事情就多了去了。
不过这件事以及这份案牍他暂时没有交下去拿给黑水分析的打算,因为这些东西太机密了,一个不好掉脑袋的可不止他一个。
自己先看,且吃透,然后在挑一些方向性的东西转述或者指引黑水就行。其实难就难在打开局面那一下,只要把局面打开了,那就好办了。
所以这三天来沈浩一直在找一个可以供他打开局面的点。
这个“点”需要有足够的影响力,但又不能过于影响玄清卫固有的体系和一些暗箱中的规矩,同时还需要有很强的普遍性。这样才能既有效果又不会把几位镇抚使给得罪死。
这就叫分寸。一种很烦人的东西,摸不着看不着但却可以感受到,也是“混”字诀里更深层的窍门和必修课。
这么认真的沈浩其实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即便之前皇族大考的时候他插手几起极重要的案子的时候他都没有现在这般紧绷自己。
原因嘛......因为紧张。
这不是玩笑话也不是自谦,而是沈浩真的有些紧张。毕竟接下来他手里面要掌握的可就不是区区一个靖西之地了,而是整个靖旧朝!并且若是黑旗营的职能不被削弱的话,他的权力将会极速膨胀到一个夸张的地步。
以前沈浩每一次升迁都会有类似的感受但都不如这一次来得如此猛烈,之前他可以靠着两世为人的见识遮掩过去,可这一次他不得不借助压榨自己的时间用繁忙的脑力劳动来压制心里的紧张感。
沈浩自己倒是不觉得这种紧张是什么坏事,相反,他觉得自己现在这种有限的紧张感有助于自己之后的谨言慎行,不会被巨大的权柄给迷幻了双眼。
这种紧张还有一部分是沈浩心底的忌惮,忌惮自己有朝一日迷了心窍犯了忌讳,成为那些无数哀嚎并惨死在地牢里的一缕孤魂。
好不容易来到这个世界,混了这么多年才开始有攀登的迹象别一下把自己作死求了。
放下手里的案牍,直接收进了自己的储物袋里,往后面椅背上一靠,闭着眼,右手下意识的揉着自己的眉心。
愁的。
三天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这件事却不那么容易,靠沈浩一个人这么琢磨实在是一件极费脑子的事情。可实在太过复杂,他到现在并没有确定自己之后到底以哪一个方面作为突破口打开大整合的局面。
当然,这三天沈浩也不是全无收获。他从这份厚厚的案牍里整理出来了四个相对合适的破局办法。但说实话他现在并没有确定用哪一种,甚至他对自己选出来的这四个方案都不是特别满意。
“难呐!”两个字道出了沈浩憋在心里许久的话。他现在充分的体会到了为官的难处,特别是想当一个有作为的官就更是觉得艰难。
这一天沈浩都在公廨房里烦躁着,坐立不安虽然说不上,但情绪上是真的有些乱。
直到眼看要下差了,沈浩推开门领着侍卫往外走。
“大人,不回家吗?”
“嗯,去传送法阵,去皇城。”
有传送法阵在封日城到皇城这长途跋涉可以直接省去,很方便,方便到沈浩想起另一个世界的飞机都已经满是嫌弃了。
眨一眨眼,片刻之后再从阵中走出来已经到了皇城地界。
皇城如今对沈浩来说是除了封日城之外最熟悉的地方了,来的次数多了手下人也就有常态的准备,他这边一出传送法阵边上就有常驻这边的黑旗营军卒把他专座的马车驾过来。
“姜大人那边下差了吗?”沈浩闭着眼靠着车轿里,他来就是找姜成这个老师的。
“回大人的话,姜大人那边一般都是要过一些时候才出来,您看现在过去吗?”
稍微想了想,沈浩点头道:“过去,不过在外面等着就行了。”
“好的大人。”
很快沈浩就到了靖西镇抚使衙门门外,从车上下来,就站在门外不进去,摆明了等人。让守在外面的守备以及下差或者办完事出来的人都是一愣,腰板立马弯了几分,远远的朝着沈浩这边拱手,然后绕道快步离开。
这不是沈煞星吗?听说高升了?不过今天守在外面这是干嘛?等姜大人吗?
若是旁人这么明目张胆的等玄清卫的上峰下差,不用说是要请酒或者私下聚聚,这并不是什么好话,毕竟靖旧朝里即便是玄清卫也要讲一个名声。可沈浩的情况不一样,他不单单是姜成的下属还是姜成的门生。下属这么等上峰吃酒或许有些张扬了。可学生恭谨的等着老师下差之后一起赴宴就完全没问题。
这一点沈浩故意的,也是他有意要让人知道的。其中就包括姜成。
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