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事总需要一个榜样当做力量。榜样有正面的也有反面的。
李旺村、高家村、陈家村、王祥村。这四个位于靖西连风城地界边缘的村子成了榜样,而且是反面的榜样。
封日城黑旗营统领衙门的议事堂里,唐清源、陈胜、王一明、王俭聚齐,沈浩端坐在上首,几人各自表情严肃。
就在刚才,由唐清源、陈胜、王一明先做了情况汇报,然后王俭做补充。但几人所说的情况其实都相差无几。
“不论是宣教还是铜柜都受到极大的阻力。当地百姓根本就不理睬我们,给的一些甜头也不要,避灾一样避得远远的。”
“还有蒙学,目前蒙学只在一些稍小的村子有用,大一些的村子本身就有宗族搞的蒙学,如今被我们一激反而加大了规模,基本上能够保证村子里大部分的娃儿进学。”
“那些拜神的风俗想要取缔也比我们之前预计的难得多。对于修士的概念那些百姓根本就嗤之以鼻,用“假把式”反过来说宣教队的手段,而对他们所信的“神”却深信不疑。”
.....
沈浩一直没有做声,但他的眉头却是从一开始就紧皱。
诛邪计划是一个长远的,以根除靖旧朝境内邪门修士为目的的计划,实施起来宜缓也不宜急,并且需要花上不少时间让效果慢慢根深,日积月累方能让邪门修士耐以生存的土壤彻底消失。
所以会遇到阻力沈浩是有心理准备的,甚至在之前已经给王俭等人讲了一些建议和策略,但是他还是低估了偏远山村里的百姓对于早就习以为常的风俗以及代代祭拜的“神”的固执,更漏掉里这看似“风俗”实则“利益”的本质。
“这么说起来,各村里的那些里长全都是摆设,地方衙门也对这些偏远的村子严重缺乏管辖力度,甚至他们一直以来都遵循的是各村的宗祠家法不是国朝律法?”沈浩开口了,用手指轻轻的敲着桌面。
“是的大人,目前就是这么个情况,里长都是各村里被宗祠长老会推举出来的人担任的,算是推出来和各地衙门打交道的传声筒,在村子里并没有左右村民行为的本事。各村的话事人还是宗祠和族长。
而且因为距离实在太远,各地衙门不可能事事关照到那些村子,常年大半年甚至整年都不会露面,村子里的大小矛盾都是宗族自治。律法在那些村子里根本没有人在乎。”
沈浩点了点头,接着又问:“给诛邪计划造成阻扰的就是那些村子里的宗族势力对吧?”
“是的大人。”
诛邪计划的主要内容之一就是要扭转偏远村落里百姓对于“拜神”的风俗习惯,因为那是滋生邪门修士的土壤,极易被邪门修士暗地利用,或利诱或威胁,或者洗脑,加上一些邪门的手段,可以从海量的普通百姓里侵染出许多苗木一般的后备力量,再从中筛选出可以“造就”的。
不过这个“风俗”也成了目前宣教的最大障碍。光是小恩小惠根本无法让村民放下宗祠长老会的“招呼”然后迎合黑旗营的宣教,而是直接选择了无视,就当宣教队的人不存在,这无疑是对诛邪计划的一个沉重打击。
根据面前几人的汇报,沈浩意识到自己之前还是想得过于简单的,甚至也落了俗套,本能的就把山野的百姓和“愚昧”和“原始”画上了等号,而忽略了人性里一个很重要的方面:掌控欲。
掌控欲也可以说是“权力欲”。这在很多人的身上都可以看到。上到皇帝,下到小吏,甚至家中长辈针对晚辈所谓的“长者威严”其实也是这种yù_wàng的一种。
既然是人性中的一个方面,那自然不会因为居住的环境和生活的优劣产生区别,而是同等存在。
只不过权力欲的展现方式会因为生活环境而发生改变,但本质却不会。
沈浩听到现在已经明白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了。也明白想要继续将诛邪计划往前推那就肯定需要破开这个最基本的也是最本质的矛盾。
“拜神”的风俗类似于一种精神寄托。寄托着偏远村落里百姓对来年风调雨顺的期许,对身体健康的渴望,对儿孙满堂家族兴旺的祈祷......当然也有一些不能宣之于口只能各人留在心底的私欲。
而这种精神寄托目前看来不单单被邪门修士用来招收门徒,这些村子里的宗族势力也在利用它作为进一步控制村民的有效手段。
这对于案中的邪门修士一方,以及宗族势力一方几乎就是一同获益。邪门修士可以更安心的藏在暗处,慢慢挑选门徒。而宗族势力则可以更肆无忌惮的以“神的好恶”来对村子里族人进行奖惩和管束,这甚至可以给族中的各种家规覆上一层更光鲜的理由。
如今黑旗营要动“拜神”的风俗,动了邪门修士的一亩三分地更动了那些宗族势力的利益。
“说到底还是不愿意放下手里的东西。”沈浩说着顿了顿,继续道:“你们准备怎么办?”
唐清源看了看在座的几人,见都没有先开口的意思,他便站起来拱手道:“大人,属下认为宗族势力对于诛邪计划有着不可调和的冲突,就算这次不冒包,下次也一样就出现问题。最好的办法还是以点破面,将问题的根本连根拔起。”
“继续说。”
“属下以为,可以杀一批,立一批。既不让宗族势力对诛邪计划产生阻扰,也不至于彻底跟他们对立。毕竟诛邪计划按照您的设想是个慢工细活,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