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日城,八月廿九,晴。
连绵的大雨终于彻底停了下来,封日城一连五天的晴天一扫之前的阴霾,但白江的水还没有降下去多少,需要多等一些时日,等上游的水位下去了才会轮到封日城这边。不过灾情正在向好,城里受灾的百姓也慢慢缓过劲来了,只不过心里苦得很。
其实结果已经算是不错了。玄清卫开了口子让出了校场当临时驻地给灾民搭帐篷,后面卫戍那边也有样学样,加上七皇子听闻灾情后酌情减免灾民的钱粮紧缩,也算给了这些灾民活路,等水退了,靠着衙门给的救济再打点散工紧巴巴的也能熬大半年,等下一茬庄家起来了也就能恢复日子了。
至于那些没劳力又彻底被水灾破了家的灾民,衙门不会兜底,要么自己卖了自己活命,要么就街上当乞儿。惨的人多了去了,衙门管不过来的。靖旧朝还没富裕到那份上。
所以最近施粥的棚子周围人格外多,拖家带口的还算好的,家里有劳力有男家,就算受灾了也不会被谁瞧不起,知道灾过了就能重新把日子过下去。那些没男家或者老弱当家的那就很麻烦,一个个愁眉苦脸的估计也是不知今后日子在何处。
但有一点,那就是靖旧朝对强买强卖的人kǒu_jiāo易一直严打,你若是敢威逼、胁迫别人为奴,一旦被人告上去那就是是徒三千里的大罪。当然,这条律法针对的是贩卖靖旧朝的百姓,外邦人不在此列。
虽然罪名很重,但也有人自诩只手能遮天,阴悄悄的总想瞒天过海干这些龌龊勾当。
以前遇到这种事情就算有谁知道了也只是冷眼旁观,即便心里不平也只能憋在心里,毕竟别人再惨也是别人的事,自己若是打抱不平万一惹火烧身怎么办?
如今不一样了。黑旗营设在各城里的铜柜可是还在的,甚至在靖西地界上已经成了一个很有用的发泄渠道,即便是最下层的老百姓也可以将自己心中不平通过举报信和铜柜来向上传递,虽说并不能每一件都起作用,但总是个切实的希望。
就这两天,沈浩已经在王一明送上来的每日文书里看到了好几次了,都是白江沿岸遭灾后家破,孤苦无依的那种可怜虫,被人逼迫胁迫为奴的举报案子,全是铜柜里收上来的。
不过这些事还够不着玄清卫插手,除非有证明地方衙门在里面充当保护伞,不然的话就是将情况转交地方衙门查办而已,顶多跟进一下了解后续。
当然,若是地方衙门不作为,或者沆瀣一气,玄清卫还是会抄刀子过去帮助地方衙门清理门户的。
“这些东西发下去,让唐清源和陈胜好生研究研究,后天上午让他们过来最后再议一议。”沈浩将自己整理出来的《靖西黑旗营统领衙门诛邪行动计划草案》拓印本递给了王一明,让其传下去。
这份草案已经是第三稿了,沈浩自己斟酌了数次,也征求了下面人的意见,以及黑水的一些想法。如今基本上已经成型,等后天和唐清源还有陈胜最后确定完细节就准备正式上报给镇抚使姜成了,这将是他就任靖西黑旗营统领之后烧的第二把火。
“是大人,我马上就去办。”躬身之后,王一明又将刚拿到的一份铜条递了过去,说:“大人,这是刚送过来的条子,是镇抚使衙门那边抄送的南面监察使军报,给您的。”
沈浩接过,挥了挥手将王一明屏退之后才打开那份铜条。这是靖西镇抚使衙门专门抄送他的,黑旗营统领衙门里就他有资格看,所以检查了铜条上的封禁之后才用自己的腰牌打开。
内容简单,但却让沈浩眼前一亮,主要是禀报前天,也就是八月廿七开始在白头峡的大战。
按照玄清卫驻白头峡一线的监察使回报说,目前左玉良在白头峡布置二十余万的重兵,并且采取了连绵的进攻方式,从八月廿七开始,昼夜不停的已经展开了两天攻势了,并且在昨夜的突袭中取得了重要战果,成功分割了三万蛮族一线阵列并歼灭之,一举将靖军的战线往前推进了四十余里,已经抵近蛮族在白头峡最后一道防御工事了。
沈浩自从在军伍里待了半年,还上了战阵,之后就对兵事相当感兴趣。不过他也明白自己不是将帅的料,但也不妨碍他喜欢没事对着地形图瞎琢磨他觉得的战局走向。
其实接触得多了,想得多了,时间一长,很多事情就算谈不上精通也能琢磨出些门道来。
看完铜条上的战报,一边拿出南面的军伍级地形图,看了好一会儿,又是自言自语又是比划,之后沈浩算是对如今南面的战局心里有数了。
看白头峡两军对垒的位置,以及军报里所说的推进四十余里,那就是说左玉良的主力如今已经把蛮族在白头峡的力量逼迫到了悬崖边上。
白头峡的地理位置重要,且地广平坦,除了目前两军对垒的那一片区域还勉强可以依赖一些地形稍加防守的话再往后可谓真正的一马平川,一旦蛮族失去在白头峡最后的据点那么他们就将再无立锥之地。
而最重要的是白头峡打开门户之后,直接受到兵锋所指的就是桑比丘这个霜月氏族如今最重要且最具象征意义的地方。类似于靖旧朝的天澜皇城。
按照沈浩的认识,一旦白头峡被拿下,桑比丘就会面临无险可守的状况,而根据之前的情报南面的红土氏族已经和霜月氏族协同了,那就是说蛮族王庭已经具备了设立的条件,那会不会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