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日城,东城酒楼。
今天是难得的休沐日,衙门里大大小小的官人们除了必要的留守的以外全部都能清闲的休息休息。
作为统筹封日城辖区内四十三城所有人口相关事务的人口司也难得全员休沐。
而今天是主事官詹文林张罗的谢礼宴。
十天前詹文林的丈母娘在老家过世,衙门里知道消息的人不少,包括詹文林的上司和同僚都抽空过去了一趟,送了些丧礼然后上了香。
这在靖西这边是有风俗需要谢客的,一般是选在老人下葬后的一月内。
上司的谢礼宴是昨天办的,一桌席面就够了。而今天詹文林整了两桌席,全是人口司的同僚。
“大人,赵重五说他今天人不舒服所以先回去了,之前您一直没回公廨房遇不着,所以托我给您赔个不是。”
詹文林职衔正六品,所以属下口称他为大人。
“呵呵,赵班头不来了?没事,下次我再请他喝一台就是,你们坐下吧,酒菜马上就上了。”
一阵客气之后,厢房里所有人都很默契的分主次坐下,两桌十七人。
詹文林坐在上首的主桌中间,左边是副官杨开石,右边是班头王达,刚才帮另一名班头赵重五赔礼的就是他。
“之前家中老人辞世,诸位的心意家中上下都铭记于心,略备薄酒聊表谢意,我先干了!”詹文林举杯起身说完这番话之后头一仰,杯中酒便一饮而尽。只不过他们用的小杯,一杯五钱酒。
詹文林这边敬了酒,其余人也纷纷起身端起酒杯同样一饮而尽,然后气氛就开始热闹起来了。
和衙门的其它部门不同,人口司并没有直接的执法权力,只有管理权,所以油水并不丰厚,属于比较清水的地方。不过虽然清水,但在里面供职的人却又比别的地方单纯得多。因为利益纠葛少,所以大部分情况都能平常心处之。
喝了酒话匣子就打开了,明天又是休沐期,这些人根本不怕喝多了误事,反而接着酒劲聊起了一些平日里少有提及的敏感话题。
“最近黑旗营的消息好多,你们可有耳闻?”
“有啊,玄清卫里估计都翻了天吧?所有小旗官以上职衔凭空抬半级,这得让多少人眼红?”
“还不止呢。黑旗营虽然是玄清卫的内设,可职权范围明明白白的分了“对内”和“对外”,依我看啊,这黑旗营算得上是玄清卫里的玄清卫咯。”
“哈哈,这个说法很好,玄清卫里的玄清卫,啧啧,精辟!当浮一大白!”
“还有哇,听说那个被树立成榜样的黎城黑旗营最近又是出尽风头,在他们的辖区内搞了一种柜子,所有人都可以往里面投递状纸,能直接报送到黑旗营总旗当面!这么干算不算越权啊?”
“嘘!慎言!这种话还是别说的好。而且那不叫状纸,是“举报信”,听说好多有怨的人都在往里面投递信件呢,不过真要说他们的总旗能一一过目我是不信的。”
话题很自然的就滑到了黎城黑旗营身上。不单单是在这些人里黑旗营是话题,其实在封日城辖区里的所有地方,不论是官面上还是勋贵商上流,私下里黎城黑旗营都是话题。
“这就说不清楚了。不过说到那位沈总旗,我还是很佩服的。换做你们谁敢铁着头硬顶着和李家对着干?最后不但把李家上下屠了个干净,到现在屁事没有反而升官发财。”
说到李家这件事,在场的有好几人都脸色极不自然,额头见汗。当初李家在整个封日城官人圈子内撒银子,即便是人口司这种平时难得去一趟的清水地方也是照顾到了的,这些人当时着实捏了一把汗,结果还好,黑旗营明显没有深究,所有收受了李家银钱的官人都没有被波及。
这么算起来在封日城的很多官人对黎城黑旗营还是抱着相当善意的。
“好了,黑旗营的事还是少议论,他们那些人很多时候是不讲道理的。而且现在黑旗营又在风口上,容易招惹是非。大家还是喝酒吧!”詹文林笑眯眯的打断了在场越来越大声的议论,他觉得在酒楼里对玄清卫高谈阔论很不妥当。
而且,酒楼里斟酒的店小二一直就在厢房里,当着这个外人聊这么多敏感的话题,不太好。
“大人说的是,喝酒喝酒!”
“对对对,喝酒!”
“我提议,咱们来行酒令怎么样?一人一首诗,做不出来或者是过时无果的都要罚酒三杯,如何?”
“好!”
一群人纷纷赞同,这种以诗词来做行酒令的娱乐在很多地方都非常受欢迎,一时间厢房里热火朝天,一句句高低不一的诗句迭出,这些酒量不怎么样的人一个个很快就喝得面红耳赤。
“伙计,再去拿两坛酒上来。”詹文林见酒坛里的酒要见底了,吩咐在厢房里伺候着的酒楼伙计再去上酒。
“好的大人。”
酒局一直持续到夜里。这些已经醉醺醺的人口司官人们才勾肩搭背的从酒楼里出来,面红耳赤的走起路来摇摇晃晃。
詹文林和杨开石都有家里的仆役驾车来接,早就在楼下等候多时了。其余人只能相伴往家里摇,有几个喝上头的要嘀咕着是不是再去花楼换个玩法。
......
这些醉醺醺的官人们前脚一走,后脚,那名之前一直在厢房里伺候他们的店伙计就转头从酒楼后门出来了,然后快步的走进了一条黑漆漆的巷子。
巷子里一个拐角的地方站着一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