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怡安从来就不是个软茬子,否则他短短三年也坐不上大理寺少卿的位置。
沈府外近日来盯着的人自然不是绿林的人,而是东宫的人,但他知道陛下关心绿林,所以,这顶帽子就按在绿林的头上,陛下才会给他派人。
而大内侍卫是什么眼力?岂能认不出东宫的人?
所以,他就是要让陛下知道,是东宫盯上了他,借此布局坑东宫一把。
太子想要笼络他,断然不会因为他将弟弟平安送去跟着宴轻一起做纨绔就完事儿,反而会激怒他,他对付不了宴轻,大约会更想厉害的法子对他下手,与其防备,不如主动攻击,将这件事儿摊开在陛下面前。陛下若是知道太子在东宫不但不知反省,反而私底下动作不断,动了陈桥岳后,还要动他,陛下一定会怒火未消再添怒火,严厉警告太子,而太子经过陛下的警告,自然就不敢再动他了,这是一劳永逸的法子。
沈怡安带着两名大内侍卫离开后,皇帝皱眉,“绿林的胆子也太大了。”
赵公公在一旁接话,“绿林从太祖建朝起,一直自成一脉,绵延千里,都有绿林的人,前朝时,绿林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本朝陛下您执政,绿林已收敛了些,尤其是这几年,绿林换了新主子,更是不那么张狂了,如今也就是一个黑十三,闹腾的厉害。”
“一个黑十三已够搅的腥风血雨了。”皇帝看着赵公公,“几年绿林换了新主子?如今那新主子叫什么?”
赵公公摇头,“老奴也不知,这得问熟悉江湖的人。”
“凌画掌管江南漕运,时常跟绿林打交道,她可清楚?”皇帝问。
赵公公试探问,“要不将凌小姐叫来问问?”
“罢了。她临近大婚,忙的很,据说江南漕运出了点儿差错,她没法出京,派了身边人去处理了。礼部议大婚章程等等,都需要询问她,宴轻是个不管事儿的,只知道吃喝玩乐,据说她亲手绣自己的嫁衣不说,还从御衣局将宴轻没绣的吉服拿回去绣了,只因为宴轻瞧见了她绣嫁衣,问了一句他的吉服谁做?你说,她得忙成什么样儿?”皇帝摇头,“她如今比朕这个一国之君还忙。”
赵公公笑呵呵地说,“凌小姐如此上心,对这桩婚事儿没有丝毫不满,宴小侯爷显然与凌小姐相处的不错,他们二人顺利大婚,也算是了却了太后娘娘一桩心病。”
“是啊,那个混账东西,总让太后操心。”皇帝也笑了,“他凭着一张脸比秦桓长的好看,就值得凌画乐意这门婚事儿。说什么都不娶妻,倒头来能娶凌画,真不知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赵公公点头,凌小姐的好,是个人就能瞧见,也就秦桓那傻子闹着退婚。
两名大内侍卫派出半个时辰后,回宫复命,二人见了皇帝,都有些欲言又止。
皇帝正了神色,“说,怎么了?绿林的人没拿住?”
二人对看一眼,其中一年长者垂首禀告,“回陛下,沈少卿弄错了,盯着沈府外的人并不是绿林的人。”
“嗯?”皇帝皱眉,“不是绿林的人?那是什么人?”
大内侍卫诚实地说,“好像是……东宫的人。”
皇帝瞬间脸色难看,“确定?”
大内侍卫声音小了些,“不、不太确定。”
皇帝“啪”地一声拍在了桌案上,怒道,“是不是东宫的人,你们身为大内侍卫,分辨不出来吗?”
大内侍卫立即改口,“很像是东宫的人,但因为没拿住人,卑职不敢说十分确定。”
皇帝怒火腾腾往上冒,他心中清楚,大内侍卫若是说十分像东宫的人,那就是东宫的人无疑了,只不过没拿住人,大内侍卫素来谨慎,不敢肯定说是而已。
好一个太子,好一个萧泽,他的好儿子。
陈桥岳的事儿他还没想好怎么惩罚他呢,让他好好在东宫内闭门思过,可是他都做了什么?不知反省,反而背地里还是跳得欢,竟然打上了沈怡安的主意。
他打沈怡安的主意,是因为什么?是因为他授命沈怡安办理绿林的案子?而他东宫,当真是与绿林有牵扯?
他的太子竟然与绿林有牵扯,说出去滑天下之大稽。
“沈怡安呢?”皇帝压着怒火问。
“沈少卿也懵了半天,本来要进宫向陛下请罪,但据说大理寺那边有人传话,说有黑十三的消息了,他先去大理寺了。”大内侍卫道。
皇帝点头,站起身,“来人,备驾,朕去东宫。”
赵公公不敢耽搁,连忙吩咐了下去。
不多时,皇帝坐上玉辇,浩浩汤汤,去了东宫。
东宫内,太子萧泽还没得到消息,不知道自己被沈怡安给坑了一把。他正在生气早朝上御史台那几个人废物,竟然没奈何得了沈怡安,反而被沈怡安堵的哑口无言,遭了训斥。
而被他派出去在沈府外盯着沈府动静找机会拿捏住沈平安的人,还没撤回,或者说,萧泽根本就不想撤回,他正在气头上,觉得暂且奈何不了沈平安,那就直接找到机会对付沈怡安,他就不信沈怡安有多硬的凿不碎的骨头。
他派出的东宫的人没想到沈怡安会带来大内侍卫,直接对他们出手,幸好他们跑的快,却也不敢回东宫,怕被大内侍卫坐实了身份,是以,萧泽在皇帝找上门来前,还不知道自己掉进了沈怡安的坑里。
外面有人高喊“陛下驾到!”,萧泽惊了一下,大喜过望,他在东宫关了这么久,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