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这不会是白藏大人吧。”柳希婉也是第一次见,快步上前,蹲下身子,揉着她的耳朵,道:“白藏年都结束了,你怎么还不回去呀?不会是回不去家了吧?”
“喵嗷……”
白藏低低吼了一声,无力抗议,心想这小姑娘真没礼貌,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宁长久也觉得命运神奇,几个月前高不可攀的大敌,如今竟变成了小猫了,看上去……甚至有些可爱。
当然,对于这些曾经的神主,宁长久深知他们本质是心狠手辣的,所以也不会真正放下戒备。
宁长久笑道:“这下我们家可有两只猫了,对了,鱼王去哪了?”
宁小龄叹了口气,道:“谛听可太丢人了,它前几天就被赶出去了,至今还在冥国溜达,期间尝试回来,又被凶出去了,现在它的神座也被这恶猫霸占了。”
宁长久愤愤不平道:“鱼王好歹为我们出生入死,怎能让这白藏这般欺压?”
“可能这就是血脉压制吧。”宁小龄双手叉腰,无奈道:“没办法呀,九幽那傻丫头很喜欢这猫,赶她走九幽就要写檄文声讨我,我可不想听她念诗了,就委屈一下谛听吧。”
白藏仰起头,冷冷地喵了一声,很是高傲。
宁长久还想声讨一下这只恶猫,便见门缝里,一双雪白的手伸了过来,抓住白藏的前肢,将她一下子抱了起来。
白藏喵喵喵地叫着,似在挣扎。接着,一个呆呆的漂亮脑袋便探了进来,九幽穿着繁复的黑裙,看着屋内的众人,觉得气氛好生奇怪。
“我……我只是来找猫的。”九幽解释了一句,立刻带着白藏退场了。
屋内又陷入了片刻的安静。
宁长久看着环绕在身边的女子,又是温馨又是头疼。
“若是襄儿在这里,场面应该就更好看了。”宁小龄率先开口,深以为然道。
宁长久看着她,叹息道:“小龄可真是体贴师兄呀。”
司命倒是有些期待与赵襄儿的重逢,此刻她对陆嫁嫁已反败为胜,当时孤云城,自己也不过是被赵襄儿用小伎俩唬住了,她若敢离开西国,看自己不找回场子!
陆嫁嫁问:“要去将小黎喊来吗?她虽是闭关,可我分明瞧见,她每晚都会来偷偷看你的。”
宁长久讶然道:“嫁嫁也没有太阴之目,怎么什么都能看到?”
宁小龄弱弱道:“可能师父的权柄其实是捉奸吧……”
陆嫁嫁瞪了她一眼,低声道:“等会再教你师门规矩。”
宁小龄承认,师兄醒来以后她有些飘了,此刻面对凶巴巴的师父,她当然是不敢真的与对方掰手腕的,只好靠近师兄寻求庇护。
宁长久正考虑着要不要去打扰小黎,司命便提议道:“不如这样,你先去红楼看看当年的往事,稍后小黎闭关结束,自会来寻你的。”
宁长久轻轻点头,道:“这样也好。”
众人面有异色,却没说什么。
于是,宁长久在检查了师尊的情况后,将金乌留在殿内继续溶解月枝的寒气。
金乌瑟瑟发抖地看着他,表示想回紫府。宁长久断然拒绝了。
……
秋日,古灵宗白云低垂,天清气和。
新建的九幽殿已初具规模,九幽殿外,铁索高悬,索桥下,幽月湖好似柔性的翡翠,在高高的山谷间冲刷着石壁,不急不缓地流动着,上面闪烁的阳光皆似碧蓝绸缎上洒满的花,与青蓝近似的颜色就这样糅杂在一起,温柔地淌着,其间,叶湖里张开鱼翼翻腾的身影清晰可见。
当初洛河下的小红楼,如今就像是一座小亭子一样,停放在幽月湖的一个僻静角落里。
宁长久似飘过湖面的白云,悠悠地在红楼前停了下来。
他注视着红楼前悬挂的两个褪了色的灯笼,良久,终于在细细的水声中抬步,走入了清寂的楼里。
楼中张贴着许多囍字,那些囍字笼着一层梦境,他只要张开太阴之目,便能看到梦境之下是何等残破的景。但他没有打破这种梦。
宁长久没有来过这里,但他却有一种无端的温馨感,他环视四方,目光落到了桌子上,长明的烛火已经燃尽,只剩下堆积的蜡油,目光向下,他看见地板的缝隙里还夹杂着一些毛发,那似乎是白藏滚地板时掉下的毛,宁长久拾起一根,如吹蒲公英般将它吹去。
通往二楼的楼梯间堆积的杂物已经被清理掉了,楼道蜿蜒,宁长久看不见上面是什么,但这满楼的囍字却已给了他预感。
他就这样,在这里静坐了很久。
低下头时,宁长久看到了桌角掂着的书——这应该就是洛神的日记了吧。
自己前世究竟是多过分?竟让小黎看了之后用它垫桌角……
宁长久有些紧张,将书取了出来,拍去尘土后翻开。
“取适量大米,淘洗干净,放入锅中,掺入少量豆枣,搅拌均匀,再倒入些许的水……”
宁长久看着看着,皱起了眉头,觉得不太对劲,翻到扉页,才看清了书名。
他沉默片刻,随手翻了翻后面的内容,心中感慨,这可真是一个敢写一个敢买。
他将其又塞回了桌脚。
宁长久展开太阴之目搜寻,终于找到了真正的日记。
他翻开日记,读了起来,明白了当年的来龙去脉。
羿与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