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环形车阵外十几米处,一个简陋的帐篷孤单单伫立,那是宁缺和桑桑的。
和周围的一切显得格格不入!
“就算有偷袭,也只会针对车阵里的贵人,万一出事,我们方便跑。”宁缺认真解释朝桑桑解释道。
他压根没有在这里过夜的想法,不但没有铺床铺,反而在收拾行囊。
尤其是那把代表桑桑冥王之子身份的大黑伞,被他用草绳捆好让桑桑背着,然后将草绳的结打成一朵极漂亮的小花。
“桑桑,你要永远记住,在那些大人物们眼中,我们只是可以随便消耗的棋子。”
“但我们这么辛苦地活下来,不是为了替任何人去拼命,谁会在乎我们活得好不好?只有我们自己!”
说这句话时,宁缺正在磨刀。
他每次出发之前,都一定会做好一切战斗准备,磨刀只是其一,还有检查弓箭等等。
“那你的修行怎么办,你答应当向导,不就是为了接触修行者,以期能开启雪山气海,踏上修行之途?”
桑桑注视着宁缺,一字一顿地说道:“就这么离开,岂不是前功尽弃?”
这个世界,法不外传。
如果没有前辈领进门,自己想要从一个普通战士跨过玄关,成为修行者,几乎不可能。
并且,宁缺的体质特殊,觉醒难度是其他人的数倍以上。
“修行固然重要,但还是命最大,我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宁缺的神情非常严肃,他的预感是从与草原蛮族马匪日复一日的厮杀中培养出来的,好几次都救过他的命。
“我当然想求道,但保护公主的老修士我连面都见不到,怎么求?”
宁缺不由叹气,只觉世间之事不如意者总是十之八九,每一次成功都要经历千辛万苦才能得到。
桑桑一边收拾行囊,一边默默说道:“马车里的那位吕大师指望不上,马车顶的那位陈先生或许可以接近。虽说实力远不如吕大师,但怎么也是正经的修行者,或许也能领你入门?!”
宁缺没有说话了,转头望向车阵,瞳孔内倒映出陈勾盘腿而坐的身影,表情变得愈发凝重、复杂。
桑桑的话有一定道理,实力越高的修行者自然越神秘,越难以拜见。
修为低的则不同,正因为实力没那么强,所以与普通人之间的距离才没那么远。
如果遇到脾气心情好的,乐于给予指点也是有可能的。
只是,宁缺隐隐感觉,马车顶上看似修为较低的那位先生,更神秘难测!
而且,其行为也诡异得让人越看越是心中发毛。
正常人,有谁每天盯着一株最普通的狗尾巴草看?
正常人,有谁整天坐在一具阴森森的石棺上,还隔两天就放一个活人进去,开棺拿出来的却是枯骨?
尽管踏上修行的愿望无比迫切,他却不敢轻易去与之接触。
担心一旦对方有不好的念头,譬如石棺里缺人了,他和桑桑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只是,终究不愿放弃这个难得的机会,所以宁缺这一夜还是留了下来,没有走。
夜深人静,明月高悬,如水的月光将营地照得一片敞亮。
这种明亮,对营地的防御安全其实十分不利,敌人躲在暗处,就能看清所有情况。
不过这里已是大唐境内,草原蛮族的骑兵绝不敢追过来,因此几乎没有人因此而担心。
除了宁缺!
入夜之后,他那种不安的感觉非但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强烈,让他睡不着,甚至有点坐立难安。
背着长弓箭矢,后腰绑着战刀,宁缺以战斗姿态走出自己的帐篷,来到外面呼吸新鲜空气,以安抚心中的躁动。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
有风穿行于刚刚在春天苏醒的林间,呼啸低鸣,像是有幽魂在哭泣。
宁缺蹙着眉头望着密林深处,仔细倾听着那些呜鸣声里的细节,除了虫鸟走兽的跃动,还有一阵细微的,沙沙的……
脚步声!
“不好……”
宁缺瞬间面色大变,厉声吼道:“敌袭!”
话音刚落,一支羽箭闪电般自林间袭来,呜呜凄啸,射向车阵最中央,最华贵舒适的帐篷!
噗的一声闷响,就像是一根尖锐的金属刺狠狠扎进数十张叠在一起的湿纸,那根羽箭射进守在帐篷边的一名侍卫胸口。
这个嘴唇上还有绒毛,才十八九岁的年轻骑士捂着淌血的胸口倒了下来。
只是,此刻没人可怜他即将逝去的年轻生命。
“敌袭!”
“保护殿下!”
“立盾!”
侍卫们全都被惊醒,暴怒震惊的吼叫声急促响起。
无数箭矢,如暴雨般从密林深处密集抛射而出,嗖嗖作响,暴雨倾盆般,显得格外恐怖。
转瞬之间……
箭矢破空声、木盾中箭声、人的闷哼声、马的悲鸣声,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让十几秒前还安静宁和的营地变成了一片修罗战场。
很快,前方的树林边缘已经出现许多密密麻麻的身影,大概有六七十人。
个个目光冷漠,没有生命的行尸走肉一般,全都是无论成败都不准备活着离开的死士!
车队的护卫骑士,是大唐长公主在草原收服的蛮人,被鲜血激发了凶性,立刻发起反击。
有人竖起短弓开始疾速连射,有的人嗷嗷叫着拔出腰畔的弯刀迎了上去。
鲜血刺红了所有人的眼睛,树林与营地之间的空地上,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