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一片,漫天纷飞着鹅毛般的大雪,在银装素裹之中,她甫一低头,便见到身旁的石碑。

那石碑上凝了冰雪,雾凇如蛛网般盘旋散开,她定睛望去,终于看清碑面上刻着的数字。

五十。

一个不好不坏,刚好居于正中的数字。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让她很难评判这一层的难易程度。

呼啸的狂风有如野兽嘶嚎,伴随着阵阵冷意啃咬在耳垂上,宁宁下意识捂了捂发冷的胳膊,抬眸向四周打量。

树木枯败的残枝好似匍匐在地的骨架,放眼望去是清一色的白,除了冬风呜咽外再没有其它声响,让她无端想起葬礼漫长的哀悼。

她所在的幻境入口是片颓败空地,应该属于不会被妖魔侵袭的安全地带,要想前往更为开阔的主场地,必须穿过一条横亘于两方悬崖之上的独木桥。

而在独木桥前,赫然站着一个十分熟悉的身影。

宁宁一怔,叫出了那人的名字:“贺知洲?”

听见她的声音,贺知洲恍然回头,露出激动得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宁宁!”

缘分啊!天注定啊!参加法会的弟子那么多,能遇见宗门里最最靠谱的那一个,简直是他三辈子修来的福分啊!

“我们应该要从这座桥上过去吧?”

宁宁说着上前,垂眸向悬崖下边望。

黑压压的一片,隐约传来几道诡异低沉的嚎叫,无论如何,她都绝对不想亲自前去体验。

也正是在这一刹那,她终于明白了贺知洲在独木桥前踟蹰的原因。

他恐高。

因为严重的恐高症,此人连御剑飞行都仍旧停留在幼儿园水平,曾在小重山里将许曳直接摔下剑去。

炼妖塔里不允许御剑飞行,如今他面对这处悬崖峭壁,必然心生胆怯,不敢上前一步。

“这这这也太吓人了。”

贺知洲用尽最大勇气往下一瞧,很快又往后瑟缩一步:“这桥看上去就很悬,不会在我们爬到一半的时候中途断掉吧?就算它不断,雪下得这么大,桥上肯定到处是水和冰,要是不巧被我们碰到,呲溜一下就得往下滚——太恐怖了!”

这就是恐高症患者的心路历程,无论如何,总能脑补出自己站在高处的无数种死法。

他说得虽然夸张,却也存了点道理。宁宁毕竟资历尚浅,同样对眼前的深渊有些发怵,思索片刻后灵机一动:“我想到一个办法——你跟着我做。”

贺知洲呆呆看她。

玄镜外的长老们也定定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你们觉得她会想到什么办法?”

纪云开笑道:“这桥看上去尤为脆弱,若要动用剑法,说不定立马就碎掉了。”

真霄回答得很老实:“除了从桥上走过,别无他法。若有其它……或许可以把身体悬空,双手握住桥板,如抓着绳索那般荡过去。”

“这种不是比单纯走过去更难吗!”

天羡子睨他一眼:“要我说,按照宁宁不走寻常路的习惯,说不定会把贺知洲举过头顶——杂技你们都看过吧?把他当作平衡力道的木杆,很容易就能过去。”

纪云开圆溜溜的眼珠子往上一翻,脑海里瞬间浮现起了他提及的画面。

宁宁如同一位慈爱的老母亲,以瘦弱的肩膀举起痴儿身残志坚的身体,当她踏上独木桥时,贺知洲直挺挺的躯体也随风颤动不停,连带着他无比狰狞的面部表情。

画面题词:《英雄母亲》。

噫,好诡异。

纪云开:“有点像昨夜天羡长老蝴蝶舞的动作哦。”

天羡子:“滚啊!”

天羡子骂骂咧咧地低了头,把目光继续放在玄镜上。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终于忍不住瞪大眼睛。

只见宁宁活动一番被冻僵的双手双脚,转身向贺知洲竖了个大拇指。

然后毫不犹豫地……

趴在了地上?

玄虚剑派的诸位长老们凝神屏息,个个目不转睛望着玄镜,随着宁宁的动作,瞳孔里的地震越来越大,越来越狠。

任何言语都无法描述她此时的状态。

宁宁手脚扭曲成诡异的直角形,整个身体往左前方猛地一缩,与此同时左手左脚同时往前。

随后在下一瞬间,恍如行云流水般地,以右侧身体重复了这段动作。

她的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快,两侧身体好似抽搐着的癞.蛤.蟆不断交替往前,以趴在独木桥上的姿势飞速爬行,整个身体紧紧贴着木板,异常诡异。

而宁宁本人居然在即将抵达终点之时扬起唇角,以胜利者的姿态,于瑟瑟寒风中放肆狂笑。

真是恐怖他妈抱着恐怖哭,恐怖死了。

这绝对不是人能想出来的动作。

天羡子差点就觉得,自己的乖徒被八爪蜘蛛精上了身。

“居然、居然是——”

玄镜前的几双眼睛震撼无比,唯有贺知洲的声音响彻雪原,莫名带了几分感动与念家的哭腔,一字一顿,力道十足:“军训第五条,匍匐前进!!!”

天羡子等人不懂得何为“军训”,更没听过何为“匍匐前进”,只能神情各异地看着两人以这种姿势依次过了桥,在来到悬崖对岸时,十分有默契地敬了个军礼。

如今虽然身处皑皑冰雪之中,他们却仿佛回到了那个逝去的盛夏。

他们两人对这层塔一无所知,每往前一步都有风险。

宁宁本打算先与贺知洲讨论一番接下来的作战计划,却在这个念头浮现的


状态提示:第八十八章--第2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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