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好啦好啦,能自己站起来吧?”

她知道裴寂因童年经历格外敏感自卑,不想让他又觉得自己受了厌恶,因此没有毫不犹豫地推开。

温柔得让他不知所措。

哪怕醉着酒,裴寂还是本能地感到心跳加速,游离于神识之外的意识勉强被拽回来一些,在短暂怔愣后直起身子,木着脸点头。

“我还是扶着你吧。”

他似乎比之前安分了一些,宁宁伸出手去,顺势扶好裴寂手臂。

少年人的手臂纤细而有力,因多年练剑,生有结实紧绷的肌肉。

她好歹是在二十一世纪长大的根正苗红好青年,没有古人那样强烈的男女大防,但像这样紧紧与他走在一起,还是会感到紧张。

随着渐渐走进巷道,周围的声音也在慢慢变小,被浓郁墨色吞入腹中。

裴寂走得摇摇晃晃,宁宁小心翼翼跟在他身旁,猝不及防地,突然听见略带沙哑的少年音。

“……你不要总是和贺师兄一起。”

四下极静,裴寂的这道声音便也显得极为突兀和清晰,像粗糙的磨砂经过耳膜,惹来一串莫名的痒。

宁宁一时间愣住。

她疑心着这是不是自己酒后的幻听,带了些困惑地侧头抬起眼睛,不偏不倚,恰好对上裴寂眼眸。

他见宁宁怔忪,以为她并没有听清。

于是又板着脸,一字一句十分认真地重复一遍:“你不要总是和贺师兄一起。”

这句话一出口,连承影都觉得有些不大对劲。要是这小子继续按照现在的趋势一路狂说,指不定还会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恐怕到了第二日,连见宁宁一面的勇气都没有。

——虽然它的确有一点点,想看到裴寂的那副模样啦。

作为同甘共苦多年的好兄弟兼好妈妈,承影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他,当即压低了声音,试探性发问:“等等等等裴小寂,你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吗?”

按照平时的习惯,裴寂本应该在心里默默回复它。

哪知他竟直接望着宁宁,张口正色道:“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很清楚——特别清楚。”

宁宁又是一怔。

然后看着跟前的黑衣少年目光悠悠一晃,最终停留在她眼前,眼尾和眼眶都红得厉害,含糊却认真地说:“我也可以……陪着你。”

承影:……

承影没眼看,神色扭曲地闭上嘴,后来实在忍不住偷笑,干脆噗噗噗地乐出声来,在识海中飘来飘去自由飞翔。

哪怕明日等裴寂清醒过来,说不定会恼羞成怒地杀了它,为了此时此刻的快乐,那也超值啊嘻嘻嘻!

“我会做饭,会家务,会陪你玩,还会打架砍人——”

他说到一半,大概是觉得“打架砍人”这事儿不太适合在女孩子面前讲出来,一时间出现了慌乱的神色,把后来的话吞了回去。

这样的语气和神态,几乎是在撒娇了。

宁宁懵懵地听,脑子里一片混乱。

——这是酒后吐真言还是说胡话?裴寂居然会在意她与贺知洲单独相处?还有那些做饭家务拔剑砍人……又是什么跟什么?

在恍恍惚惚间,她又听见裴寂沙沙的嗓音,比之前小了许多,像是猫咪的轻声低语:“所以,你可以,偶尔来看看我,不要总是和贺师兄在一起。”

宁宁:……

宁宁的脸爆炸红。

她不清楚裴寂的真实想法,然而在这种寂静昏沉、只有两个人的巷道里,这样的言语实在显得过于暧昧。

扶在他胳膊上的手心生生发烫,仿佛与身旁少年待在一起的每一个片刻,都会令她身体升温。

宁宁想离他远些,却又担心裴寂醉了酒,若是没有他人搀扶,会一个不稳地摔倒。

啊……真是的。

都这个时候了,她还在这么仔细地考虑他。

站在巷子里的女孩轻轻抿唇,整个人都被身旁那道高挑的影子笼罩其中。

她匆匆避开裴寂的视线,低不可闻地应了声:“好。”

这段路走得极为漫长,好不容易走到客栈,等把裴寂扶上床时,宁宁长长舒了一口气。

她已经好久好久没觉得如此紧张过,一想到明天裴寂便会清醒,要是他能记得今晚发生的事……

简直叫人不敢去往下设想。

这会儿酒意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浓浓倦意。裴寂很听话地乖乖洗漱上了床,把整个身子埋在软绵绵的被褥里。她刚想道别离开,却被一把扯住衣袖。

躺在床上的少年已散去了发绳,如瀑黑发尽数倾泻在雪白床单上。裴寂睁着微微上挑的桃花眼,一动不动看着她,小半脸颊藏在凹陷下去的枕头里,像只安静的鹿。

他和往常一样,说话还是没什么情感起伏:“我怕黑。”

他这时候倒是毫不犹豫说出这件事儿了,之前多倔啊,一个劲地说“只不过是不喜欢黑暗”。

宁宁了然点头:“我走的时候,不会把灯熄灭。”

裴寂却摇了摇脑袋,双眼一眨不眨,牢牢望着她看。

她心下一顿,这才明白过来对方的意思:“你想要我留下?”

这这这、这不太好吧。

虽说他们俩之前也有过一起在山洞入眠的经历,但三更半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些词语组合在一起,不管怎么想……都不太好吧!

裴寂没有反应,唯有一双波澜不起的黑眼睛定定看向她。

他这会儿不像之前那样爱撒娇,与平日里有了几分相像,连求人都是冷


状态提示:第七十三章--第2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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