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倒映着某座飞舟里的景象。

飞,舟,里。

在那一刻,他似乎明白了一切。

好像的确有谁对他讲过,鸾城百姓对仙门心存崇敬,因此会在飞舟回归之际,特意记录里面的影像。

一片令人心慌的死寂。

不知是谁带了哭腔,扯着嗓子大喊一声:“别怕,你就是最棒的英雄,呜呜——!快,快来几个人扶他下来啊!”

那两个百草堂弟子站在人群最前方,两张脸纷纷扭成菊花模样,拼命忍了笑朝他摇头晃脑。

自作孽,不可活。

贺知洲仰蛋般打转的泪花。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还能怎么办,当然是笑着把曾经的自己原谅。

青年剑修忍住泛红的眼眶,无比熟稔地把嘴一歪。

他看见身侧抬着宁宁,从病房出来的天羡子。

师叔对飞舟里发生的抢座大战一无所知,正无比惊恐地看着他如今的模样,视线越来越犀利。

可他迎着那样多的视线,没办法解释。

在无数仙门人士欲言又止的震悚神色里,无数鸾城百姓炽热且期盼的目光中。

贺知洲盘起深深印刻在dna里的o型罗圈腿,两手伸长做出探路的姿势,一颠一颠地,打着小颤步走下长梯。

他的气质拿捏得那样到位,眼尾的微红是那样惹人心疼,一个女人无比激动地喊了声:

“贺知洲,他——他靠自己动起来了!”

随着这声惊呼,人群里骤不及防响起一道极为清脆的掌声,很快掌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多,不消多时,便汇聚成轰轰烈烈的海洋!

贺知洲迈着尼古拉斯赵四的舞步一步步向下,群众们的欢呼声一点点增多。

空气里充满了催人泪下的励志气息,这一刻,他就是众望所归的王。

天羡子拼命按压人中,决定在十方法会结束后马不停蹄逃离鸾城,否则他可能会被气到窒息身亡。

飞舟下每一道喊声都极其尖锐地刺入耳膜,同为犯罪嫌疑人的郑薇绮面色惨白,怂如鸵鸟。

“天啊,贺知洲快要下来了——他成功了!”

“他居然真的做到了!这就是玄虚剑派的剑修吗!”

“太感人了,太感人了!我都快看哭了!太不容易了!”

贺知洲的理想,是让万千少女为他痛哭流涕。

可惜他猜中了前头,却猜不中这结局,鸾城上至八十岁老妪,下至八个月女婴,无一不在此刻落下眼泪,全是因为他的身残志坚。

“以现在这种状况,”郑薇绮看着担架上昏迷不醒的宁宁,眼角一抽,“若是我们跟在他后头……那群百姓见到师妹的模样,岂不是会变得更疯?”

她这句话说得直白,林浔刚一听完,脑袋里便不由自主浮现起那时的景象,尴尬癌提前发作,本就因担忧宁宁而泛红的眼眶越发红肿。

但这并不算什么!

小白龙握紧拳,笔直的两个小角彰显出不可动摇的决心。

小师姐对他那样好,即便承受着所有鸾城百姓的目光,他也要把她好好护送下去!

天羡子哆哆嗦嗦,把目光从贺知洲的背影上挪开,缓了口气:“别、别着急,为师有个法子。信我的,准没错。”

于是没过多久,飞舟门口再度出现几道身影。

明眼人一看就能认出,那是天羡长老与他门下的弟子。剑修强者个个威风凛然,唯一值得在意的,是他们手里抬着的担架。

担架之上,躺着个睡着的女孩。

那女孩平躺着一动不动,周围几人皆是眼眶通红、神情有如凝滞,而她的脸上……

赫然盖了层白布!

悲凉。深入骨髓的悲凉,悄无声息浸入夜色。

有人颤抖着喃喃发问:“那个被白布盖着的死人……究竟是谁?”

林浔被这句话吓得浑身一抖,偷偷摸摸瞟一眼天羡子,得到后者自信十足的眼神。

“无碍,别慌。”

天羡子身为师尊,在此时此刻展现出了超人的淡定与超然,用传音入密对弟子们缓声道:“宁宁面上盖着白布,绝不会被人认出来。你还不相信师尊我么?”

然而他话音刚落,人群里便突然响起另一道高呼——

“你傻吗!围在旁边的全是天羡长老门下弟子,除开一人外全员到齐,少的那个……”

接下话茬的人说到这里微微一顿,语气里多了几分不忍与痛苦:“不就是宁宁吗!——宁宁死了!”

抬着担架的几人,面无表情一同望向天羡子。

群众,是天才。

他们,是傻子。

一刹那的怔忪。

紧接着便是千百人一同狂啸、嚎哭阵阵!

聚在近旁的百姓化身丧尸围城,嚎叫着伸出双手,疯狂往玄虚剑派一行人身边靠。

有人哭得面目狰狞,有人惊骇到五官变形,有小女孩抽噎着仰天长啸:“姐姐死了,姐姐死了,呜哇——!”

也许是他们的声音太过吵闹,又或是在阵阵哭声里,一阵风缓缓拂过,吹起少女面上蒙着的白布。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本应死去的宁宁,在众目睽睽之下,毫无征兆睁开了眼睛。

那双不带神采、满是血丝的眼睛。

没有人说话。

所有人都停下动作,不约而同望向她苍白得过分的脸颊,以及嘴角溢出的暗红血渍,如同一场中途暂停的老电影。

忽一人大呼:“尸——变——啦!快——跑——啊!”

寻常尸变就已经足够致命,更何况是修仙之


状态提示:第一百零六章--第4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回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