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夜色晦暗,前一刻还亮着星光,这会儿却是变得灰蒙一片,风起雷响,多半是要下一场骤雨。
果不其然,雷声不过数响,庙外已见雨滴坠落,落在山林中,激起一片骤急稠密的雨落声,淅淅沥沥。
冷风拂进,夜雨飘灯。
火光旁,两道身影正对峙而立,外放的气机,惊的那火焰不住左摇右晃。
满布尘灰的古旧泥像在嗤嗤飘摇的火光中仿似被罩了一层忽明忽灭的光影,随着焰苗的跳腾,泥像斑驳晦暗的脸面也仿佛跟着多了层光彩,却是一尊持笔端书,怒目圆睁,凶神恶煞的判官像。
时明时暗的火光里,那双泥目中,两点未脱尽的朱红,也跟着闪动不停,像是正在无声的瞧着眼前即将开始的恶斗。
“唰!”
猝然,一声呼响。
老道率先出手,他脚下未动,手中却是一挥拂尘,那柔丝铁线瞬间如麻花一般,拧为一股,对着苏鸿信便抽卷了过来,之前吃了亏,苏鸿信却没硬接,而是闪身一撤,退开数步。
但见那拂尘看似轻飘,可一触到火堆,霎时间,漫天火星四溅,一根根燃着焰苗,焦黑的碳木无不飞散开来,整个火堆竟是瞬间炸开。
这一幕只把苏鸿信看的眼神暗凝,他后退的同时,顾不得火星溅在身上的刺痛,而是抬脚将地上那两个昏迷的女子以柔劲勾抛出去,落到了老庙的角落。
可他刚一做完,脚刚落,眼前就见一蓬灰影袭来,还没到跟前,苏鸿信后颈已是汗毛一竖,一张脸顷刻间似没了血色,白的吓人。
他腰跨一动,脊柱一弓,上身后倾的同时已是不管不顾,倒地往左一翻,只在那满是火星的地上打了个滚。
再见那灰影,却是拂尘上的柔丝,如万千牛毛细针般,噗噗噗全打在了一旁的木柱上,似穿针引线,竟是钉在了上面,又像长在了上面。
老道抖手一收,那些看似刚硬如针的柔丝,倏地又软了下来。
“嘿!”
再听一声低喝。
老道步步紧逼,右腿贴地扫过,尘飞土扬,火星四起,一股土腥味登时在空气中蔓延了开来,别看那他年岁已高,可这身手却是老辣利索,哪有半点老态。且那一手拂尘功竟使得出神入了化,刚柔随心使,一挥一扫,那千百根柔丝铁线简直变化无穷,利如刀剑,造成的伤口俱是狭长细密,宛似被细如发丝的刃口割过。
眼见对方一记扫腿踢来,苏鸿信又忙向后纵去。
短短几招,他还没来得及反击招架便吃了不小的亏,身上见红,多了几处伤口,鲜血顺着刀柄,沿着刀身,不住淌下。
苏鸿信看着那拂尘,眼神沉静,这种兵器,他还是头一回见,只似那三尺绕指柔,韧利无双,简直变化莫测,防不胜防。
看来,他到底是小觑了这天下人,先有他那老丈人在前,如今又有这老道,这天底下究竟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高手未曾显露出来。
“嘿嘿,你那“断魂刀”虽说可破世上术法,可惜不走运,偏偏遇上了我,我这铁拂尘专克世上百般兵刃!”
老道一扬手,看着苏鸿信眯眼发笑,像是只老狐狸,拂尘一抖,只往身旁的木柱上扫过,已是无数带出一条条细密豁口。
苏鸿信抿了抿唇,眼神阴厉,隐露凶光,抬手一擦脸颊,却是先前被一根柔丝扫中,脸颊右侧多了条发丝般的血口。
他并没有急着反击,这老鬼活了这般岁数,手底下八成还藏着东西呢,再加上那一身浓郁的血煞之气,绝非寻常,想来还有什么没舒展出来的绝活,留有后手。
面对活了几近百岁的对手,常言道,人老成精,可不是空话,他怎敢大意,还是得谨慎一些。
何况苏鸿信真正怕的可不是什么拳脚功夫,而是那些超乎世俗理解的不同寻常的手段,目光闪烁,像是在想着什么,苏鸿信蓦然冷笑一声。
“老鬼,你难不成忘了这是哪里?”
他说着话,脚下踱步。
也是这一句话,那老道笑容陡然僵住,再见苏鸿信的动作,他脸色已是转眼阴沉下来,说变就变。
苏鸿信继续说道:“等陈家人过来,我倒要看看,你这老东西能敌的过几位太极宗师的联手,何况,你还使出这等丧尽天良的造畜之法,你猜官府会如何收拾你,是腰斩之刑?还是凌迟剐刑?”
他越说,那老道的脸色便越来越阴沉,最后像是能滴出水来,只待苏鸿信那“剐刑”二字说完,老道眼神晦涩急变,却是想也不想,朝老庙门口急奔窜去。
“小杂种,本座改天再收拾你!”
竟是要跑。
这可有些让人大跌眼镜,苏鸿信也本来是想诓他一下,看看能不能使其分心,逼出对方的后手,但这结果却大大出人意料。
这老道竟是如此怕死?
那就好办了。
却说老道正要奔出庙去,不想眼前乍然一花,去路赫然已被人所阻,苏鸿信面露冷笑,眼泛厉芒,已是横刀斩过,刀光断空,变作数十条匹练,突如其来的出手,令那老道也一时手忙脚乱,又给逼了回去。
他笑道:“老鬼,还没打完呢,就想跑?你这一身的功夫真是练到狗身上去了,竟然这么怕死!”
遂听那道人不以为然的冷哼道:“怕死?这世上众生谁不怕死贪生?所做一切,还不都是为了生!”
他说着,脚下却在连连变势,可见当真是贪生怕死到极点,只想早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