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整个方家可谓人仰马翻。方郎中一直忙到后半夜鸡叫,才把包括冯家四口在内的八个伤者都送走了。
看着累的眼睛都要睁不开的爷爷,小方郎中很是心疼,忍不住抱怨道:“就他们冯氏事多,连受伤也要凑到一起,倒是连累旁人跟着遭罪。”
方郎中摇了摇头,教导孙子:“身为医者,自然以治病救人为重。今日咱们要是不出手,那胡氏的性命定然不保。”
虽然一番救治也不一定能保住她的性命,但是好歹留有一分生还的希望。
小方郎中今年十八岁,尚有几分少年意气。一听这话,撇撇嘴说道:“我看是他们冯家坏事做多了,不然受伤的怎都是今日去秦家胡闹的几个?”
方郎中面色一沉,呵斥道:“胡说啥?不管他们几个为人如何,只要上门求医,为医者,便不能把人拒在门外。以前爷爷教导你的,你都忘干净了不成?”
眼见爷爷生气了,小方郎中纵然不以为意,也不敢再顶嘴,急忙说道:“爷爷,我错了,再也不胡说了。”
方郎中暗暗叹了口气,这孙子哪哪儿都好,就是心性差了点。罢了,总归他还有几年好活,有他盯着总能把这傻小子带出来。
事实上,不止小方大夫觉得今晚的事处处透着邪性,那些帮忙的村民回到家后,也纷纷跟家里人说起了这事。小部分人觉得冯氏那些人跑去秦家闹,惹恼了秦家的先祖,才招致了这一场祸事。
不然,怎么解释冯家四口被从天而降的马蜂窝兜头,另外四人全部遇到茅房垮塌,浑身泡在粪坑里,要么伤到后脑勺,要么伤到额头,还一个个昏迷不醒?
几人中受伤最重的还是胡氏,可以说一只脚已经踏进阎王殿了。
要知道今日大闹秦家是她带的头,也数她闹的最凶,不仅骂秦家的孙女是扫把星,差点对秦家的长媳动手,末了还大骂秦家的先祖,把秦家得罪了个彻底。
那几个掉到粪坑伤到脑子的,看起来伤的不轻,其实就是一点磕伤,养个三五天就又活蹦乱跳了,比冯家另外三个被马蜂蛰的人还要轻的多,想来他们只是受了胡氏的牵连。
如此一想,秦家的先祖还挺憎恶分明。
但是大部分人认为胡氏说的没错,秦家收养的孙女就是个扫把星,会给冒犯或得罪过她的人带来祸事。不然以前冯家上门闹怎的什么事也没有,这一次就变成了这样?
无论这些人怎么猜测,都只是跟家里人议论两句,没人会拿到外面跟外人说。
且不论鬼神之说不可捉摸,毕竟谁也没有真正见到过,说出去难以让人信服;再则,秦家也不是好惹的,传到他们的耳朵里,他们爷几个能抄着家伙上门打砸,这谁不怕?
早已安眠的秦家人不知道,一夜之间,自家就被村里人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直到第二天一大早,有好事的邻居跑过来,绘声绘色的给他们冯氏那些人遭遇祸事的始末,秦家人才知道昨晚撵走冯氏那些人后,竟然遭遇了这等倒霉事。
有外人在,秦老爷子表现的十分淡定,没给对方八卦的机会,一句“哦,知道了”就把人打发了。
堂屋里就剩下秦老爷子爷仨,气氛诡异的沉寂下来。
秦山觑了眼沉默不语的秦老爷子,忍了忍没能忍住,索性说道:“爹,这件事太邪门了,总觉着哪里不对劲儿。”
一旁的秦川难得认同,附和道:“是啊爹,这事不禁想,一想我就头皮发麻,怕一出门就遇到啥不能预料的倒霉事。”
说着,他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看样子是真被吓到了。
其实秦山也有这种感觉,只是他向来好面子,不会表现出来,免得以后在秦川这个面前摆不起长兄的款儿。
“你们是这么想的?”秦老爷子反问了一句,见两个儿子齐点头,就继续说道:“你们都这么想,村里人肯定也有这样的想法,说不定外头已经有咱们家的传言了。”
秦山秦川对视一眼,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事跟他们家有啥关系?
秦老爷子见状,恨不得拿鞋底子抽他们的脑袋:“蠢!那几个出事的没别人,全是昨晚跟咱们家闹过的。”
被秦老爷子一提醒,秦家兄弟俩“恍然大悟”。
秦山兴奋地一拍巴掌,咬牙说道:“现世报,这就是现世报,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上咱家闹。”
秦老爷子一听,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倒是秦川想的更深,略显忧心的说道:“爹,这件事确实太邪门,怕是犯了很多人的忌讳,说不定已经有人把咱家当洪水猛兽防着了。”
邻里之间为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打起来的还少吗?一个村的,就算打一架也不会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可要是其中一方啥都不做,另一方就家破人亡倒大霉,换成谁都忌讳,不愿意跟这家人往来了。
秦老爷子看着秦川,面露赞许,然后又嫌弃的看了眼秦山,指使道:“看看笑笑醒没醒,醒了就抱过来。”
眼下农忙,大人要早早起来干活,小孩就任由他们睡到自然醒。这会儿大人都起了,几个孩子还在各自的房里睡着。
“哎,这就去。”秦山以为老爷子想孙女了,屁颠颠的跑去房间看自家香喷喷软乎乎的闺女。
这会儿秦笑笑已经醒了,正嗦着手指头往东面墙的窗户看。
窗户被关死了,她期待的新玩伴黑野狸,并没有像昨天那样从这里窜进来陪她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