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们真的是陌生人了吗?”
奥利注视着罗南,眼神深处的迷茫让焦点缓缓溃散了开来,罗南此时才意识到,原来是自己的哼唱打动了奥利。
更重要的是,格莱美结束之后的这段时间里,乐队成员们忙碌得脚不沾地,但每个人都拥有着不同的感悟和体验,从马克西姆和克里夫返回酒店之后的举动也可以看得出来,他们也没有能够例外。
“我只是……”
罗南试图开口安慰奥利,但话语涌到嘴边又停了下来——因为索菲?因为特拉斯坦?还是因为爱丽丝?
索菲的事情,是他人的私事,不可说;特拉斯坦的事情,是无关的事情,不必说;爱丽丝的事情,是保密的事情,不能说。
那么,他又应该说什么呢?
罗南的停顿迟疑,出现片刻沉默,空气就这样缓缓沉淀下来。
奥利似乎根本就没有准备等待回答,只是眼神哀伤茫然地看着罗南——但焦点溃散之后,视线早就已经遁入虚无,然后,他低垂着脑袋就顺着沙发滑了下去,一屁股跌坐在地毯上,随手拿起茶几上的报纸和水笔,也没有翻找空白页,直接就在铅字上面龙飞凤舞地写字起来。
刷刷刷!
宁静的夜色之中可以清晰地听到笔尖划过纸面的声响,和电脑敲打键盘的声响不同,这样的声响更加轻盈也更加琐碎,但是弥漫在鼻翼底下的墨香却能够让人安静下来,仿佛暂时剥离网络时代的快节奏,真正让心跳和呼吸都放慢下来,不需要焦虑烦躁也不需要碎片时间,真正安心地享受片刻安静。
短短不到五分钟,似乎只是一呼一吸的时间,奥利就丢下了水笔,蹭着后背如同毛毛虫般又一点一点磨蹭回去沙发上,以尸体的姿态默默地躺在沙发上,就好像正在用耳朵捕捉沙发的心跳节拍一般。
僵硬怪异的动作让人忍俊不禁,就好像古怪的小清新电影一般。
“奥利,你还好吗?”罗南迟疑地询问到。
“不,我不好。”奥利非常认真地回答到。
罗南歪着脑袋,还想要说些什么,但看着“挺尸”状态的奥利,却只是觉得孩子气,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话语就吞咽了下去,嘴角的笑容重新上扬起来,静静地看着奥利一小会,笑容又更加灿烂了一些。
然后罗南就微微挑了挑眉,收回了视线,拿起那份“洛杉矶时报”,一眼就可以看到撰写在一篇凶杀案破案报道之上的是一阕刚刚出炉的歌词,仿佛可以看到文字背后的鲜血淋漓,然后罗南就细细浏览起来。
当浏览到第二段的开头,“与她相恋的四天时光……”罗南差一点就直接笑喷了,但他还是控制住了笑容,想了想,把“天”修改成为“年”,这样看起来合理一些;可即使如此,依旧能够在文字之中感受到浓浓的哀怨。
显然,奥利也还是在适应——名利场里是否存在真情实感?也许是的,但比普通人际关系更加难得,因为五光十色的名利场交织了太多太多利益,袒露真心往往意味着暴露弱点,每个人都需要保护自己。
但奥利并不习惯。
当然,罗南也不习惯。
罗南想着,也许旋律不要那么哀怨,而是尽可能轻盈一些释然一些,浓烈的情绪才能够留下更多余韵。
一个转头,罗南就看到奥利的眼睛,没有睡醒的朦胧眼睛却隐藏着一抹光芒,悲伤的失落的孤独的光芒,同时隐隐带着些许期盼,却无法分辨——
到底是期盼着罗南能够给予一个答案,斯蒂芬妮是否会再次出现;还是期盼着罗南能够完成创作,用旋律诠释出他的心情。
前者,罗南无能为力;但至少,罗南可以完成后者。
“嗯嗯嗯……嗯嗯嗯……”
罗南轻声哼唱着曲调,如同摇篮曲一般,在象牙白的月光和深海蓝的星光之中穿行,似乎能够感受到海浪亲吻着脚趾,烦躁汹涌的心绪就不由缓缓沉淀下来,即使没有乐器伴奏,也能够感受到那抹温柔。
准确来说,正是因为没有伴奏,才更加凸显出罗南清唱的美好,仿佛“清明上河图”一般在眼前徐徐展开。
灵感,在歌词的字里行间流淌碰撞,掺杂着苦涩、悲伤、哀怨和痛苦的负面情绪丝丝渗透进入清冷月光之中,那些尖锐的棱角渐渐被抚平,曼妙轻盈的旋律带来了些许释怀的坦然,然后化学反应就这样发生了。
哀而不伤;苦而不涩。
“你的照片依旧在我的床头,你说我们之间感觉已经变味,我不想事情如此发展,我想要你继续爱我。”(注1)
歌声叙事,那些情绪那些画面全部都隐藏在罗南的歌声里,让人跟随着旋律轻轻起伏,进入一个全新世界,然后奥利眼神深处的光亮就缓缓暗淡下来,不是因为失望,而是因为陷入回忆,失去了焦点。
至少,此时此刻,他能够心平气和地唤醒脑海里的那些画面碎片,而不再是被困在情绪牢笼里自怨自艾。
“与她相恋的四年光阴,时间是治愈者也是刽子手,我所剩下的就只有回忆,整个脑海里充满着后悔。”
奥利,缓缓闭上了眼睛,眉宇之间透露出一抹挣扎。
罗南不由回首看了奥利一眼,他最喜欢这句歌词,“时间是治愈者也是刽子手(time-is-healer-and-killer)”。
隐藏在痛苦和悲伤的后面,其实奥利看得明白也看得透彻——时间,能够治愈一切也也能够杀死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