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嗯……哼哼哼……”
“哦哦哦……耶耶耶……”
轻声哼唱就好像具有催眠效果一般,让一个个臣服跪地顶礼膜拜的灵魂们,在迷失方向之中自然而然地顺着哼唱声响前行,一步一步地在黑暗之中摸索前行,等待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进入全新世界。
悠扬而动人的旋律哼唱,就好像精致的金色八音盒,芭蕾女伶的玩具娃娃在镜面之上旋转舞动着,清澈动人的旋律流淌而去,那赫然是——
儿歌?
什么,儿歌?
“我知道六只小鸭子,有胖胖的、有瘦瘦的、还有羽绒饱满的,那只后背有羽毛的小鸭子,她嘎嘎地叫唤着带领其他小鸭子,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等等,真的是儿歌!
这是非常经典的一首入睡前的儿歌,“小鸭子”,在极致黑暗和全场星爆的恢弘过后,一曲轻快而简单的儿歌在空气之中缓缓飘扬,无比违和,却又……妙不可言,轻而易举就让全场观众的情绪稳定下来,却依旧保持汩汩沸腾的炙热状态,矛盾却和谐地融为一体,现场体验绝对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经历。
谁能够想到?居然有人在格莱美颁奖典礼的?
但是,一日国王偏偏就这样做了,而且,效果奇佳!
童谣,结束了,不过,哼唱还在继续。
“嗯嗯嗯……”轻轻的哼唱过后,旋律就发生了变化,“想要穿梭时光,回到美好往日,妈妈哼唱童谣哄我入睡,但现在生活分崩离析……”
第一遍,如此轻柔又如此慵懒,含糊不清的歌词还听不清楚,只能隐隐约约捕捉到歌声里的怀念。
“想要穿梭时光,回到美好往日,妈妈哼唱童谣哄我入睡,但现在生活分崩离析。全部都在分崩离析。”
第二遍,声音逐渐变得清晰起来,但咬字依旧略显含糊,保持着童谣式的哼唱,温柔背后的悲伤和失落也就慢慢渗透出来,隐隐还能够捕捉到一抹无奈唏嘘的寂寥,苦涩也就在舌尖缓缓地蔓延开来。
就好像……这种感觉就好像夜深人静的时候,置身于黑暗的包围,一瓶啤酒或者一杯劣质威士忌放在手边,沐浴着月光,放任情绪滋生蔓延,形单影只的混乱与孤独就让悲伤与酸涩的情绪涌上心头。
黑暗,始终都不曾离开过。
如果说“我的恶魔”是黑暗之中的爆发,那么“分崩离析”就是黑暗之中的洒脱。
属于一日国王的黑暗世界,依旧没有结束,用一首童谣儿歌作为链接,宛若妈妈童年哼唱的摇篮曲,不得不说,轻盈而巧妙,然后就完成无缝衔接。
但对于现场观众以及电视机前的广大观众来说,更重要的是——“我的恶魔”?略有耳闻;“分崩离析”?什么来着?
陌生感所带来的疏离,让涌动的情绪稍稍平静冷却些许,但是,在现场气氛完全沉淀之前,演出就发生了转折。
“分崩离析……全部都在分崩离析……”
罗南的歌声又再次进入呢喃阶段,然后,“啪”,一声琐碎的声响,聚光灯再次亮起,奶黄色的光晕轻柔地洒落下来,落在罗南的肩膀上,勾勒出耷拉下来的肩膀线条,隐隐透露出一种受伤的落寞和无助。
此时,罗南抬起头来,露西一眼就能够看到罗南眼角模糊开来的眼线,就好像号啕大哭之后花了的眼妆一般,还残留着手背擦拭眼线后晕开来的一片模糊,不仅仅悲伤,而且还有一种小丑卸妆失败的悲凉。
即使间隔整个斯台普斯球场,露西也依旧能够感受到罗南的目光,脆弱而哀伤,但全部都化作嘴角的一抹笑容,洒脱而肆意,明亮而戏谑,仿佛是自嘲,也仿佛是彻底放飞自我的潇洒,难以一言蔽之。
一个眼神,就已经进入状态。
“希望我能够找到一种没有人听到的好声音,希望我拥有一副与生俱来的好嗓子……”(注1)
罗南将话筒摆放在话筒架上,双手扶住话筒架,耷拉着双手和肩膀,似乎话筒架就是支撑身体的唯一力量,慵懒而肆意的嗓音在万籁俱寂的黑暗之中轻轻荡漾划行,如同船桨一般留下袅袅涟漪,打破了沉寂已久的平静。
说唱?
说唱!
居然是说唱!
当然,对于露西来说,这没有什么值得惊讶,因为她已经听过“七”整张专辑,清楚地知道专辑的多变风格;但是对于吃瓜群众和路人听众来说,这就像是天方夜谭了,毕竟“追逐光芒”和“我的恶魔”两首歌都与说唱没有任何关系,谁都没有想到,一日国王的曲风如此多样。
不过,自九十年代说唱摇滚的强势崛起,发展到新世纪林肯公园的最后巅峰,说唱与摇滚的结合早就已经不是什么新鲜名词了,听众们并不意外,唯一意外的是,这似乎不是一日国王所令人熟悉的风格。
但是!
罗南的说唱具有一种特别的质感,音调慵懒却咬字清晰,骨子里的慵懒和随性为说唱的韵律融入一种圆润却又尖锐的棱角,让听众不由自主就想要跟着旋律节奏轻轻摇摆——虽然说,比起真正宗师级别的说唱歌手来说,罗南的演绎就显得更加流行也更加年轻,但在流行之中依旧保留了个性的色彩,这就非常难得了。
噌噔噔。
噌噔噔。
奥利的鼓点切入,没有任何多余的伴奏,就好像仅仅用beatbox奠定节奏基调,就这样直接进入说唱一般,所有节奏和韵律全部都掌握在表演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