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突然之间,罗南和阿伦娜的智商都全部被清零,明明只需要阿伦娜退出位置、站在走廊上就能够清理出空间,让罗南轻而易举地离开,结果两个人却笨笨地被卡在原地,好像准备跳华尔兹的棕熊一般。
所以,这又是怎么回事?
站在原本的位置上,阿伦娜试图后退让出空间,罗南又试图侧身穿行过去,但随后就发现空间着实太窄,于是又放弃,然后再重新寻找办法,如此这般来来回回了两次三次,最后还是罗南强行侧身经过。
身体与身体的碰触,柔软与坚强的触碰,曼妙而尴尬的奇妙氛围轻轻涌动着,似乎能够嗅到火花的硫磺气息,以至于皮肤表面都能够感受到静电的流窜,鸡皮疙瘩就争前恐后地往外冒,心神再次动荡。
但这次,两个人却双双低垂视线,集中注意力地掩饰自己的情绪,而没有敢于抬头打量对方的反应,然后罗南终于走了出来,脚步站在过道上,此时慢了很多很多拍才意识到——
明明还有更加简单更加轻松的解决方案,但他们这样大费周章又到底是怎么回事?
意识到这一点,罗南的视线快速瞥了阿伦娜一眼,却发现阿伦娜也不自在地避开眼睛,但她也正在用视线余光打量自己,视线就这样短暂地碰触在一起,随后就快速转移开来,两个人之间流动的沉默却能够隐隐感受到一种轻盈的默契,嘴角的笑容又再次上扬起来。
“咳咳。”罗南不自觉地再次清了清嗓子,“那么,我就先走了,回去练习,期待着下次的合作彩排。”
脚步迈开,却又停顿下来往回走了半步,总觉得想要说点什么,而后又发现没有什么,于是再次迈开脚步,但结果脚步又忍不住再次停顿片刻,踌躇思索了片刻,不自然地摸了摸后脑勺,再次迈开脚步。
这次是真正的离开。
其实,阿伦娜也同样如此,抬头、低头,再次抬头、再次低头,来来回回的犹豫,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犹豫什么,而后就看到罗南渐行渐远的背影,仓促之间就扬声呼喊了一句,“祝愿练习一切顺利。”
听到声音,罗南停下脚步往回望了一眼,满眼都是惊讶,但随即嘴角的笑容就不由轻轻地上扬起来,点点头表示回应,“谢谢。”脚步没有再继续停顿,就这样扬长而去。
一直到罗南的身影加入奥利和马克西姆的行列,消失在阴影之中,阿伦娜才收回视线,忍不住扶额发出感叹声,“上帝”。
她,刚才到底做了什么?还有,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到底是怎么发展怎么进行的?现在整个大脑一团混乱,根本无法理清,唯一一个想法就是自己的表现好像非常愚蠢,如果时间可以倒流的话……
“啊。”
阿伦娜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她觉得,她需要冷静冷静。
与此同时,罗南也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发出一声惊呼,“啊。”
奥利和马克西姆都不明所以地望了过来,“怎么了?”
罗南没有开口,话语在舌尖打转:他怎么那么愚蠢呢?居然没有邀请阿伦娜一起坐车,他们可以护送她回去酒店,这才是绅士风度,结果他就这样傻乎乎地转身告别了?即使是朋友关系,也太不称职了。
那么,现在转身回去吗?
可是,回想到刚才的兵荒马乱,罗南的脑袋也是一片浆糊,无数个问号在闪烁着,没有办法回忆起具体细节,只有一个又一个等待解答的问号,他的反应、她的反应,他们的交流,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到这里,罗南又不确定了。
“罗南?”奥利的询问没有得到回答,然后就看到罗南陷入短暂的沉思之中,他不得不再次呼唤了一句。
罗南回过神来,“哦,没事。”既然已经错过了机会,现在再回去,似乎也不太妥当,反而会更加尴尬,还是算了吧,“我只是……我只是觉得,没有和弗兰克-奥申打招呼,不太礼貌,但我觉得他会理解的。”
罗南还是挤出了一个理由。
马克西姆意味深长地望了罗南一眼,眼神里充满了兴趣。
罗南只是假装没有看懂,径直往前迈开脚步,追上柯蒂斯和克里夫。
落在后面的马克西姆,感受到奥利慢慢都是问号的眼神,意味深长地说道,“我以为罗南是一个圣人,但现在看来,罗南也是一个男人。”
圣人,心如止水,一心一意只有梦想,朝着音乐梦想的道路全力狂奔,没有分心也不会走神的圣人。
男人,就是普普通通的男人。
马克西姆是话中有话,敏锐地捕捉到了蛛丝马迹,但奥利的理解却出现了偏差,“男人”,同样可以理解为“普通人”,会疲倦会犯错会紧张的普通人。
于是,奥利还以为马克西姆是说,罗南对格莱美的舞台太过紧张,以至于患得患失,理所当然地说道,“因为在乎,所以紧张,罗南也是希望我们能够奉献完美舞台,接下来的练习,我们也都需要紧张起来。”
鸡同鸭讲。
马克西姆也没有继续解释,只是轻轻颌首,“的确,我们都需要紧张起来,谁知道呢,罗南就是最容易出错的那个呢?”
马克西姆的担忧,是有道理的。
罗南确实心烦意乱,不是烦躁或者焦虑,而是脑海里数不胜数的思绪翻涌,停不下来,以至于注意力无法集中,返回酒店的路上就有些失神,思绪魂游天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