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夫人的血?”
桃李点头,心中暗道,
“前头在广州生产时大爷是后头赶回来的,虽说没见过这一幕,但也不至吓得脚软吧!”
大爷可是上战场杀过鞑靼的人!
卫武自然不是胆小,只不知为何一知晓那盆里是绮姐儿的血,便脚下发软,走不动道了!
正说话间,那接生的婆子一脸惊慌的撩帘子,探出头来,
“快!快去请大夫,夫人……夫人不成了!”
卫武闻言立时一把推开了婆子,不管不顾的就往里头闯,
“绮姐儿!绮姐儿!”
闯进去时便见得妻子面如金纸,双眼紧闭,歪在产床之上,无声无息的样子分明就是……就是……
卫武只觉得胸口如被人用大石捶,重重一击,
“唔……”
胸口一疼,喉头一甜,便有一口鲜血往外涌,卫武咬紧了牙关,硬生生咽了回去,也顾不得自己了,忙两步冲过去,一把握了韩绮的手,却是入手冰凉,
“绮姐儿!”
卫武双眼含泪,跪在妻子身旁,颤抖着手,试了几回,终是没勇气将手指往韩绮鼻下试探,只紧紧握了她的手喃喃道,
“绮姐儿!绮姐儿……你……你醒醒……你……你不能丢下我……”
他却不知此时的韩绮魂魄渺渺飘飘,正在一旁看着他,
“武哥?”
韩绮见得卫武宽阔的肩头颤抖个不停,心下疼惜忍不住伸手去扶他肩头,
“武哥……我……我在这里……”
手指头刚刚触上卫武的肩头,却突然一股大力猛然一扯,将她往身后拉去,
“武哥!”
天旋地转之间,眼前的景象一换,仔细看来,竟是来到了一处荒凉的山岗之上,这一处乱草丛生,碎石遍地,大大小小的坟包起起伏伏,有的早已被树木遮掩,有的还残留着半块碎裂的石碑,
“这里怎得有些眼熟?”
韩绮飘飘忽忽四下游荡,越看越是熟悉,半晌才想起来,
“这……这里不是……不是京师城外的乱葬岗吗?”
这里就是前世里小五的埋葬之地呀!
我……我怎么来到这儿了?
正自疑惑间,却听得远处山下有人哭哭啼啼的过来了,当前是一名身着白衣的妇人,身后有四名汉子抬着一口棺材,那妇人近了,韩绮见得她花白的头发,眼角的皱纹,不是姨娘又是谁?
“姨娘!”
韩绮上前去想拉了苗姨娘的手,手一伸却是捞了一个空,苗姨娘哭得肝肠寸断,引着棺材一步步往上走,韩绮跟在后头,看她到了一处新挖好的土坑前,
“就……就放这里吧!”
四人将棺材转了一个个儿,便往那坑里缓缓下放,苗姨娘在一旁哭得双眼红肿,待得四人将棺材放好之后,她也不用旁人帮手,便自己一把把的往里头填土,
“我……我的绮姐儿啊!你……你……你这倔强的孩子……早……早同你说过……小五的仇……咱们……咱们记在心里……便是为了姨娘……你……你也不能……不能……钻牛角尖……你倒是心里痛快……让我……让我怎么活呀!”
苗姨娘跪在地上,一面亲手埋葬女儿,一面哭得是昏天黑地,待到一捧捧黄土将女儿遮埋之后,却是再也撑不住,哭得昏了过去!
韩绮就在她身边,想伸手拉她,大声唤她,苗姨娘却是半分没有知觉,直到有人过来将苗姨娘抱了起来,韩绮抬头看去正是付文雍,
“付先生!”
付文雍半跪在新坟,一手托了苗姨娘,神色悲戚道,
“三小姐放心,付某与文明兄相交莫逆,定不会负你所托的!”
付文雍给韩绮上了三柱清香,便带了苗氏下山,放入了早备好的小轿之中,韩绮看着那悠悠晃晃的小轿远去,想追却是脚下如有千斤一般,迈不动半点步子!
韩绮便这般立在坟头上,看着小轿渐渐的远去,却是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是了,我想起来了……”
前世里,她死后,魂魄却是一直徘徊在坟头不去,悠悠转转也不知过了多少年,后头……后头自己是怎么回去的呢?
韩绮有些神思恍惚记不真切了!
怎么……一下子便回到过去了?
自己明明是在产房之中,生产自己与武哥的第二个孩子,这厢声嘶力竭,身下剧痛之时,她分明还听到了武哥的声音,
“武哥回来了?”
只一个晃神,自己便身子一轻,魂魄离了体!
难道……她这是……又死了么?
想到这处韩绮便是一惊,
“我……我不能死……我不能死呀!我……我还有武哥……还你爹娘……还有海生……”
这一世里我小心翼翼,殚精竭虑,为的就是不重蹈前世的命运,怎得……怎得生产一场,便又回来了!
我若是死了,武哥和海生怎么办?
韩绮急得团团乱转,却是怎么也挣脱不了脚下的束缚,无论如何也飞不出脚下三尺的坟包!
正自焦急万分间,山下又来人了,她低头看去,也不知甚么时候新立的坟头上,已是长满了荒草,一枯一荣间,仿佛又过了好几年,那人到了近前,韩绮一看,不是卫武,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