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绮想了想道,
“你去寻二姐夫身边不要带着人,与他在那里好好住一阵子,压着你那臭脾气小心伺候着,他若是不说,你便绝口不提黄氏,想来这事儿他自有主张的,你只管好好听他的就是!”
“可……”
韩纭咬唇,
“他要是将黄氏给打发回去怎办?”
韩绮瞪眼道,
“他即是要打发回去,自然有他的道理,你只管听着就是了,若是再惹恼了他,我可不帮你!”
“好……好吧!”
韩纭被韩绮瞪得直缩脖子,心中暗道,
“果然我这辈子最怕的就是先生,一见老三这架势,我便心里发虚,在她面前不自觉的觉着矮了一等!”
第二日韩纭果然只身去了乡下寻夏文彬,依着韩绮所言连落英都没有带,一身粗布衣裳,青布包头,手提着个小包袱,打扮得与寻常农妇一般,待到了地头,远远见着身着短衫,裤腿儿挽到膝盖,正坐在田拢处同老农说话的夏文彬,便站住了脚,
“夫君……”
她远远的叫了一声,夏文彬听到熟悉的声音回头一望,立时便愣了,
“你……你怎得来了?”
韩纭咬唇,缓缓走了过去,
“想着你在乡下日久,也不知怎么样了,便过来瞧瞧你……”
夏文彬看了看她身后,
“只你一人过来的,怎得连落英也没有带着?”
韩纭应道,
“三妹妹从京师来了,家里的丫头只落英一个得力的,我便将她留下了!”
夏文彬闻言也是一惊,
“三妹妹从京师来了?”
韩纭点头,
“三妹夫到广州公干,三妹妹便与他一同南下,如今正在家里住着呢,我将后宅里的事儿全数交给她,自己便……便过来寻你了!”
夏文彬眉头紧紧皱着,
“即是三妹妹来了,便应当陪着她,你跑到这里来做甚么?”
韩纭紧紧咬了下唇,
“我……我过来陪着你,你身边也没个人伺候……”
夏文彬仍是余怒未消,一挥手道,
“我不用你陪!”
说罢一转身,韩纭几时受过这个,立时呆在了那处,垂着头看着自己沾满了泥的绣花鞋,心里暗暗告诫自己道,
“老三说了,不能发脾气,不能发脾气……”
这厢暗暗压着脾气,一声不吭,倒是将夏文彬弄得诧异万分,要是往日里自己对妻子甩冷脸,只怕韩纭早跳将起来了,听得身后久久没动静便转回身去,见妻子低头不语,便又说了一句,
“你回去吧,我这里用不着你!”
韩纭仍是埋头不语,夏文彬背着手往前走了几步,再回头见妻子亦步亦趋的跟在自己身后,不由气恼道,
“你还跟着做甚么?”
韩纭仍是一言不发,只是跟在他身后,夏文彬被她弄得没了法子,想了想道,
“今儿时辰不早了,这时回城怕是天黑了,要走也只有明日走,你先跟我回去歇一晚,待明日我派人送你回去!”
韩纭这时才抬头看他,
“那你呢?”
夏文彬不看她,应道,
“这里的公事还未办完,约摸着还有十来日,办完之后我便会回去了!”
韩纭咬唇想了想,心中权衡道,
“老三说了,让我无论如何任打任骂都不许回去,回去了必要我好看,她那人最是阴损了,我回去必定没好果子吃,倒不如跟着夫君,总归他这人面冷心软,先赖过今儿,再想法子赖过明日,多呆上几日他必不会再赶我了,他总不能让人把我拖走吧!”
当下点头道,
“好!”
夏文彬这便领了她往临时的居处去。
大庆一朝若说上层官员贪腐倒是确有其事,但下层的官儿,似夏文彬这类七品的芝麻小官儿,也是有不少肯干实事儿,安安心心造福一方的,因而也不是旁人所想那般,当真是每日里端坐在县衙里,尽断那糊涂官司,吃了原告吃被告的。
安心做事的官儿,春耕秋收之时是必要扎根乡野,在辖区里四处走动,体察民情,当时当地为民做主的,夏文彬这位县太爷到了乡下,多是由本地的乡绅接待,暂时借住在人家的宅子里的。
夏文彬到了这李家庄子,便是住在李家最大的富户李大财的家中,李大财也是唯恐怠慢了县太爷,先是将自家住的正屋让出来给县太爷,可县太爷不受,这才屈居在了东厢。
夏文彬来时身边除带了十来名衙役,便只有小厮夏祥一个,回到了李大财家中,夏文彬便吩咐着夏祥为女主人打些热水,又寻些吃食来。
夏祥领命而去,夏文彬见韩纭正抬头四下打量居处,便又道,
“这处地方简陋比不得县衙,你跟着过来便是受苦,还是明日回去吧!”
韩纭不语,将手里的包袱放下,打开来从里面取了两双鞋放在桌上,
“我给你带了两双鞋过来……”
夏文彬看了一眼点头,
“去洗漱一下吧!”
韩纭应了一声,去了一旁的净房,刚就着夏祥打的热水洗了脸,便听得外头有一把清脆的声音笑道,
“夏大哥,今儿怎得这般早便回来了,快尝尝我做的云吞面……”
说着话有人进来了,韩纭放下手里的帕子,缓步过去门前,便见得一个皮肤微黑,眉目俊俏的农家姑娘正将手里的托盘放在桌上,却是顺手拿起了那两双鞋看了看笑道,
“夏大哥,从哪里买的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