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第二日王氏带了韩绮与韩缦并苗氏一起出了门,坐上家里的马车,往那梧桐巷而去,难得一家人出门,韩缦很是欢喜的撩了帘子向外张望,看得高兴的地方,还要蹦跶两下,苗氏忙护在她身旁,生怕这小丫头一时兴奋,一头栽到窗外去。
马车行的慢,一路摇摇晃晃到了梧桐巷外时,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三人下车在巷口打量,王氏见得那满巷的梧桐树点头道,
“倒是个清幽的好所在……”
又看了看巷中高矮错落的门楣,又点头道,
“果然有读书的人家!”
此时间世人建房多爱显示自家出身,若是家里有读书人又或是出了秀才、举人一类的,多会在门楣之上刻一些题字,例如竹筠松心、与梅为邻、博学笃志之类的匾额,让人一看便知这家里是清贵的读书人,出去也让人高看一眼。
王氏在这梧桐巷里看见了好几家,不由对韩绮道,
“这倒是个读书的好地方!”
韩绮笑眯眯点头道,
“母亲说的是!”
怎会不清静呢!这可是卫武特意挑中给两人以后安家的地方!
正说着话等那韩纭与韩绣姐妹,却见得巷口来了一辆马车,王氏还当是自家女儿到了,正想过去,就听得那马车旁跟着的一个小丫头对赶车的韩忠道,
“这位大叔,麻烦让一让,让我们家的马车过去!”
哦!原来不是女儿们到了!
王氏便止了脚步与韩绮,还有牵着韩缦的苗氏退到一旁,看着韩忠先将马车赶至一旁,让出道路来,让后来的马车过去,四人立在一家人家的台阶之上,看着那马车过去,却是一股子扑鼻的甜腻香气逢马车里传来,王氏一皱眉,就见得那马车的帘子掀开,露出一张十分美貌的脸来,那女子对着几人一笑,王氏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转头见小女儿正一脸好奇的打量那马车里人,便沉下脸对苗氏道,
“还不快快捂了姐儿的眼,甚么东西都敢让她瞧么?”
苗氏赶紧伸手将韩缦的眼儿捂住,一家人待得那马车进去老远,王氏才沉着脸道,
“怎得这窑子里的姐儿大白日的都敢出来见人了!”
这心里原本对梧桐巷子的几分满意,却是立时消减了两分,若是这巷子里进进出出的是这种人,那这宅子便是白送也不要的!
韩绮也是瞧清楚了那里头的人,好奇的轻声问王氏,
“母亲怎得知晓是……是……那种人?”
韩绮前世在教坊司里见惯了这样的人,自然一眼就看出来了,她倒不好奇那车里姑娘的出身,却是好奇母亲为何如此眼利?
王氏哼道,
“这样的狐媚子,老远便能闻到一股子狐媚之气,便是不用眼瞧都能知晓!”
王氏生性古板,最见不得这类人,虽说韩世峰已算得十分洁身自好了,但为官十数载偶尔也有被同僚拉去应酬的时候,每回回来身上都有一股子浓烈的味儿,倒仿佛那窑子里的姐儿香粉香膏是不用银子的一般,自己涂抹一身不算,还每个恩客都要给沾染上一头一脸才肯罢休似的!
王氏闻到这类味儿便极为的反感,又见那随车的婢子,虽打扮的普通,但一双眼儿甚是不老实,不似一般大户人家的奴婢出来个个都是垂头低首,不与人直视,反倒一双眼儿滴溜溜打转,连韩忠那样的邋遢老男人都要上下看个遍。
还有那车里的小姐,看人时也是眼神大喇喇,半分不知羞怯的样儿,这分明就是在外头见惯了风月的模样,不是那楼里的姑娘又是甚么?
这样的话王氏不好同女儿们讲,只皱着眉道,
“那不是好人家的姑娘,似这一类人,你见着都要避远些才是!”
韩绮柔顺的应道,
“是,母亲!”
因着韩纭与韩绣还未至,也不知韩纭夫妻到底看中的是哪一家的宅子,母女几人便在这巷子里随意闲看,又往前走了两步,见又有车到了巷口,只马车并不入内,下来一名头戴帷帽的女子,看不清容貌,却是身形高挑丰满,手里提了一个竹篮,以布遮掩,也不知装的甚么,见着韩绮母女便上前行礼打听,
“这位夫人,敢问可知那卫武,卫百户家在何处?”
王氏冲她颌首道,
“这位小姐,很是抱歉,我们也是在这处寻人的,并不知晓那卫百户家在何处……”
那女子听了很是礼貌的又行礼道,
“谢过夫人了!”
当下提了篮子往里去了,王氏还未回过神来,苗氏倒是想起来了,
“夫人,这卫武,卫百户可是老爷认识的锦衣卫的那位大人?”
王氏想了想应道,
“那位大人倒是姓卫名武,只却是位小旗,若不是同名同姓之人,那便许是升官儿了!”
心中思量道,
“前头倒是未听老爷提起呢!不过若当真是那位卫武,年纪轻轻做了百户倒很是了不得了!”
她自然不知晓卫武那百户前头还有一个“试”字,世人说话便是如此,总要捧着人说,去了那“试”字,光听百户一职却是无端端升了半级!
王氏对卫武的印象极佳,心中也是望着他升官儿,暗暗道,
“年纪轻轻能升百户,倒也算得少年英才了,也不知婚配了没有!”
似她们这般年纪的妇人,最爱的便是与人牵线搭桥,见着少年男女便想着人家有没有婚配!
只韩绮见得有人问那卫武的家,不由眉头一皱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