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闻言笑道,
“总归你忠心一片,孤也不能不成全你,更何况以后这送信的事儿还要你来负责才是!”
他不能出宫,小妹不能出家门,自然还是要鸿雁传书以解相思之苦才是的!
江余儿大喜,头叩到地上彭彭作响,
“殿下千岁千千岁!奴婢为殿下办事,万死不辞!”
朱厚照笑着点头问道,
“这信你是怎么收到的?”
江余儿照实道,
“这是宫外有人托人送进来的……”
朱厚照负手在屋中走了几步,言道,
“夏家不过六品的小官儿,想来也没门路往宫里送信……”
便是有门路夏鸿也不敢送,慢说是他一个六品的小官,便是一品大员暗地里往宫中送信,这也是朝堂私结后宫的重罪。
“嗯……卫武那小子乃是个手眼通天的人物,想来必是他想法子将信送进来的!”
朱厚照也不是那当真的不食人间烟火,他自小顽劣,也很是钻研过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出宫门,自然也是知晓这宫里宫外是有些门道的。
朱厚照这处想着卫武,卫武此时却在皇城根儿下头瞧见了一个人,那人生得黑胖,却着了一身锦衣卫的飞鱼服,原本腰间那四指宽的腰带,若是扎在卫武这类宽肩乍背的汉子腰间,必是将腰扎得细瘦,再挂上手柄上鎏金的绣春刀,看起来肩宽腿长很是威风凛凛。
只无奈此人生得圆滚滚一个身子,中间扎了腰带,便如那大冬瓜上套了一圈儿带子,越发显得腰粗了!
那人生得一副憨厚的面相,未语便自带三分笑意,出的皇城来,却是与那守城门的侍卫打着招呼,看样子十分熟稔,卫武见着这人立时眯了眼儿,看准他走的方向,却是一闪身进了另一边儿的巷子,不多时从另一头出来已是走在了那人前头。
不过多时,只见得那人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到了拐角处卫武一伸手揽了那人的胖脖子便将他给拉进了巷子的阴暗之处。
那人乍然被袭吓了一大跳,
“谁……谁……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皇城脚下居然还有人还当街行凶么?你是谁人?”
卫武只不应话,却是手臂用力,紧紧靳了他的胖脖子,那人越发喘不过气来,挣扎叫道,
“兄弟!兄弟!有话……好说……有话好说,要……要多少银子……我……我钱袋……钱袋里有……”
这厢一口气快提不上来,只当自己要被人靳死了,
“救命……救命……”
翻着白眼连喊救命,却突然身后的人一松手,再往前一推,那人一个踉跄往前扑去,再回头时却见得是卫武,
“是你!”
卫武哼哼两声,抱胸而立,
“梁绍,你小子原来也是锦衣卫!”
那一身飞鱼服的小子正是梁绍,见得是卫武这才松了一口气,扶着墙起身嘿嘿笑道,
“卫兄有礼了!”
卫武哼道,
“梁绍你倒是骗得我们好苦!”
卫武见着梁绍那一身飞鱼服,脑子一转立时便明白其中缘故,想来也是,皇帝老儿要放自家独子出外进学,身边没有人那里敢就这么放心,怪不得宫中的侍卫不入书院,却原来是早在太子身边安插了人,回想前头朱厚照与梁绍相处时的情形,只怕太子殿下也不知身边这位好兄弟是锦衣卫的人吧!
梁绍见被识破只得嘿嘿笑着过来一揽卫武的肩头,
“卫兄,这事儿还要从头说起,要不然……我们兄弟寻个清静的地方,边吃酒边说?”
卫武哼了几哼,
“你请客!”
梁绍忙陪笑道,
“自然是兄弟我请客!我请客……”
二人这才去寻了一家酒楼上去坐下,卫武也不客气,叫了店小二,
“把你们店里最贵的东西全数端上来!”
小二的闻言笑眯了眼,
“两位爷且稍等!”
这厢又端上来上好的龙井,给二人品用。
梁绍起身为卫武斟茶,这才陪笑道,
“卫武休要恼怒兄弟,兄弟我这也是无奈何呀……”
说罢脸色一变,做出一派凄然状,卫武瞪眼道,
“少装可怜!快快将你这奸细如何欺骗我及太子殿下的事情从实招来!”
梁绍嘴一瘪道,
“卫兄你听我说呀……”
却是原来梁绍家里乃是世袭的锦衣卫,只在外头是以富商身份示人,算是一处暗线,梁绍前头也确是在承圣书院进学的,只后头太子爷入学,牟斌筛查了属下一干人等,就将梁绍他爹找了出来,让梁家的长子在书院暗中保护太子殿下。
梁绍他爹自是欣然接了这件差事,回来告诉儿子,若是这事儿办好了,就将自己身上这世袭锦衣卫百户的职位传给梁绍,
“卫兄,你是不知呀……”
梁绍叹气道,
“我前头在书院里说的也不是虚言,我爹他老人家确是娶了十八房小妾,又有下头生了不少兄弟,我虽说是嫡出,但文不成武不就,我爹的生意都接不下来,让老二、老三顶了去,我如今就指着这一身飞鱼服了……”
卫武哼道,
“太子殿下可是知晓此事?”
说起太子殿下,梁绍更是一脸的苦色,指着眼角的青色道,
“你瞧瞧,这便是太子殿下给兄弟我留下的!”
说起来那一日朱厚照兴冲冲回宫便迳直房里弘治帝一脸病色的端坐在书案之后,听得小太监报儿子来了,却是微微一笑